27. 第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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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富直接跪在沒有鋪席子的乾燥泥地上,一張素來透著機靈聰慧的臉上能釀出苦水來。

他對自己目前的境況擁有深刻的認知。也就是秦遊這個表弟在,阿父不方便對他這個已經加冠的成人動手,否則現在竹筍炒肉必定正在炒製中。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待到表弟離去,這頓打多半還是會落下來的。

一想到阿父那被風霜打磨過的手勁,許富就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所以他剛才是被什麼臟東西附身了嗎?居然會說出那麼悖逆的話。

所以阿父怎麼會這個點在家啊!

許大舅與許二舅是如今許家頂門立戶的人,雖皆行商事,但側重各有不同。

許大舅許菖接了許太公的班,依舊是行商,不過範圍從鄉間縣中、針頭線腦變為了遠行羌地,販牛賣馬。得益於身上有著被傳得言之鑿鑿的羌人血統,很是得羌人信重。

許二舅許芝則是在年將而立那年得老父與兄長的支持,買下漢中縣市中一間位置不錯的店鋪,成為了一名坐賈,專門販賣許菖自羌地帶回的各色特產。得益於買賣算得上獨一份,偶爾還能搞到幾匹好馬,生意也是非常不錯。

許菖十日前才從羌地行商歸來,按習慣,兄弟兩個正在縣中對賬清貨,商討接下來的三個月該售賣的貨物才對。

許富的情狀儘數落於其父許菖眼中。

許家自許太公立戶也不過是三代人,兼之以商賈傳家,售賣對象還是風俗粗獷原始的羌人,因此與普通的漢族家庭相比,思維認知開明得令人咋舌。

草原遊牧民族遠沒有中原農耕民族濃厚的尊老敬老風俗。貴如單於,也不過是一支鳴鏑的事。遑論還有被士大夫們所詬病不恥的收繼婚習慣。

許菖見得多了,對兒子的容忍度也要高很多。

不就是私底下講幾句當爹的壞話嗎?他少時也和弟弟這麼做過。再者長子這個名,還真是年少氣盛的他故意同老爹鬥法來著,抱怨兩句也算是彌補他當年的過錯。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太損害他這個許家現任當家人的光輝形象。

而且孩子也是要教訓的,否則隻會越縱越壞。須知他們到底是漢人,不是羌人。

許菖慢條斯理撫著短須,一張本就黑如鍋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漸漸的,連空氣中都帶上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重味道。

“哼。”許菖輕輕一個鼻音落下,卻如一把重錘砸到了許富的背脊上,令他的頭直接低了下來。嘴唇翕動,懦懦不敢言。

目睹了一切的秦遊感到無比牙酸。這年頭,孝之一字真是太重了。

就沒受過父母管束的他此時甚至在慶幸,還好重活一世也不必為此勞神。

秦遊在神遊天外,想些有的沒的事情的時候,許富正在被言辭反複鞭打炙烤。

“若不是你新婦向吾傳訊,吾都不知汝阿母身體不適。”

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麵性。家中行商給了許富更為優渥寬鬆的生活條件,同時也造成父子間聚少離多,感情比較淡薄。許富對於家庭的認知,泰半來自於母親。

所以一聽到是母親身體抱恙,他都顧不上在父親麵前裝乖巧了,直接抬起頭急聲問道:“阿母身體不適?究竟是哪裡不適?可好些了?”

許富的一片焦急全然出自內心,令許菖捋短須的動作一頓,繼而眼底顯現出些許微不可查的笑意與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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