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沉而細弱,想是潰傷日久不斂,氣血耗傷嚴重。”1
聽她如此說來,馬大夫一聲嗤笑:“但凡學過點醫術,就能看得出來。”
同行相輕,眼看康濟堂就要倒了,他也能跟著分一杯羹,誰知這沈嶠竟硬生生撐了下去。
沈嶠抬眼看他:“好啊,那我便不說脈象了。幾位前輩用的方子,想來是內服化毒消腫托裡散,清熱疏風,涼血解毒,還算對症。”2
馬大夫不屑道:“癰疽發背,不就這麼幾個方子,你能猜到,有什麼稀奇?”
沈嶠向來不是吃虧的性格,歎道:“馬前輩為人一定十分謹慎,這麼和緩的藥力,若是發病之初,或許還能有點用。”
馬大夫聽出她的話外之意,這是在嘲諷他為了自己名聲,隻給五娘子服些不功不過的方子。
範大夫忽然插口道:“沈娘子,這是我的方子,馬大夫的方子是用三黃湯瀉心火,以此解毒。”
沈嶠笑道:“原來如此,我倒是高看馬大夫了,原來您都不清楚是什麼引發了五娘子現在的病症。”
馬大夫被一個晚輩嘲笑,一張臉氣得通紅,伸出手狠狠地指著沈嶠:“我見過的病人你拍馬也及不上,還在這裡嘲諷老夫不會治病?那你自己去治,看看誰才是庸醫!”
範大夫微微皺眉,在他看來,何五娘已病入膏肓,將責任順手推給一個女大夫,未免有失體麵。
沈嶠卻不再搭理他們,問道:“我想要看看五娘子身上的瘡,是否有什麼避諱?”
床側的婢子看向何二夫人,何二夫人一愣,隨即了然:“既然如此,還請範神醫幾位稍作回避。”
幾人出門避開,沈嶠揭開被子,見她身上皮膚已經潰爛,微微流出膿水,顯然已經經曆過放血處理,但手法卻不敢恭維。
沈嶠見狀,拿出銀針,向身側何夫人道:“夫人所贈銀針,倒是在自家人身上先派上了用場。”
何夫人苦笑,卻是一錘定音:“沈大夫儘管放手來治,我也看出來了,其他人都已束手無策。即使不好,我們也算對五娘儘心了,不會怪你的。”
沈嶠飛針而下,刺入五娘子懸樞、風門幾處穴位,手指撚轉搗動,銀針微顫,看起來極有章法。
緊接著,她從藥箱取出艾柱點燃,又在其背上幾處大穴吹灸,屋外幾位大夫聞到艾草氣味,卻又似乎有所不同,仿佛加了金銀花、大黃等,互相對視一眼。3
不一會兒,五娘子漸漸不再抽搐,呼吸也趨於平穩,雖還未清醒,肉眼瞧著,卻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何夫人心中鬆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見沈嶠眉頭緊鎖,毫無喜色。
“本不該那麼早放血清毒,現在毒邪入體擴散,反倒平添了難度。”
沈嶠又看了看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兒,定了定心神道:“請何夫人將屋子再打掃一遍,先前屋內人多,風邪也多,五娘已經因風邪而休克,屋內還是乾淨些好。”
打開房門,外麵等著的馬大夫等人聽見沈嶠的話,麵色漲紅,這不是在明明白白地嫌他們臟嗎?
這卻是誤會了沈嶠,他們囿於時代,且不算當世頂尖名醫,雖對風邪有隱隱的理解,到底輕看了這些空氣中的微粒。
沈嶠看了看範大夫,她曾經也與他打過照麵,知他醫術醫德都算不錯,而自己雖擅長瘍科之道,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