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陳娘子的夫君,就死在了那場匪患裡。
這時輪到了一位約莫二十來歲的女郎,由一位老婦人陪著,坐在桌案前,嘴皮微懂,向四周打量幾眼,卻是沒有出聲。
沈嶠一看,引她們進入醫棚內,又拉上簾子,果然見她們放鬆了不少。
“這孩子才生產過,本來一切都好,奶水也很充足。可這都好幾個月了,你看看她這胸前……”
說話的是年長一些的婦人,一雙眼睛充滿不信任地打量著沈嶠。
她家就住在這附近村中,早先有拜佛回去的同村人,說妙福寺義診有一位女大夫,醫術還挺不錯,或許能讓她瞧瞧自家兒媳身上的毛病。
可現在看到醫棚內這兩個女大夫,她真是大大吃了一驚,這麼年輕的兩個姑娘,怕是都還沒有成親吧?怎麼會看婦人身上的病情呢?
沈嶠眼光移向那小娘子胸前,見她穿了好幾件衣服,胸前仍有隱隱的濕意,心下了然。
看過舌苔後,沈嶠將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見她神色緊繃,就和她說話轉移注意力。
“你生產至今已經多久了?”
“都快三個月了,就因為我這樣,春耕也不能下地去乾活。”
她說著,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急忙拿衣袖去擦。
沈嶠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問哭了這個小娘子,張張嘴巴,看見她打滿補丁的衣裳,卻說不出勸慰的話來。
她若是說你剛生產完,本就不能下地乾活,在對方眼裡,是帶著一種何不食肉糜的高傲吧?
“這是你生產時耗氣太多,氣虛不固,其實現在已經不那麼嚴重了,可下地還是要再養一陣,免得添了新病,又要花更多的銀子去治。”
那位老婦人反倒笑了:“沈大夫,你是擔心我家對蘭娘不好嗎?我們並不少她一個乾活的,而且她在家裡也閒不住,又補衣服又喂雞,總是不肯歇著。”
沈嶠見蘭娘微微紅著臉,低頭不語,也不再關注彆人的家事,低頭寫下方子。
老婦人看著沈嶠寫字,想起家中想要讀書的孫子,不由羨慕道:“沈大夫還識文斷字的,您是……城裡人說的那個書香門第嗎?”
沈嶠搖頭,替室內另外幾個正在紮針的病人拔針後,才回答道:“那倒算不上,我爹是個大夫,寫字和醫術,都是他教我的。”
老婦人有些欲言又止,兒媳已經看完了病,見沈嶠要出去,終是咬牙開口道:“沈大夫,你……你爹還收徒弟嗎?我家有個孫子,還算機靈,任打任罵,就是給你們打打雜也是使得的!”
沈嶠很是意外,見屋內另外幾人也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搖頭拒絕道:“我家不缺藥童,現在世道不好,各家都艱難,我家也養不起那麼多人。”
她並未提及父親已經去世,畢竟人心難測,若她們知道隻餘自己一個孤女支撐門庭,指不定現下就要糾纏不休。
老婦人麵露惋惜,歎道:“是啊,世道不好,前幾年我們這樣的莊戶人家,還有人送孩子讀兩天書,現在根本想都不敢想。”
沈嶠猶豫一下,問道:“村中有識字的人嗎?”
“裡正是識些字的,若有人問,也有耐心教著念幾句詩。”
沈嶠從藥箱底部抽出一枚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