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車上,他剛想起身,胸口立馬傳來窒息般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籲。”
駕車的人顯然聽到了林陽的呻吟,立馬將馬車停了下來,隨即,車簾被拉開了,滿臉憔悴與疲憊的林思遠鑽了進來。
“陽陽,你醒了,真是謝天謝地!”林思遠緊握著林陽的手,淚眼婆娑。
“爺爺,我沒事,您不要擔心。我們這是要去哪?”林陽既心疼又自責地看著林思遠,他分明看到林思遠原本隻是斑白的頭發現在已經是雪白一片。
“離開林家,離開鹹安城,爺爺要帶你離得遠遠的,讓他們再也傷害不到你。”林思遠慈愛地摸了摸林陽的頭。
“對不起,爺爺,都怪我,是我連累了您。”想起林思遠在廳堂裡當場下跪的場景,林陽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流,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
“陽陽,都過去了。隻要你好好的,爺爺做什麼都心甘情願。”林思遠伸手擦去了林陽臉頰上的淚水。
“爺爺,您放心,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一定要讓他們都跪在你麵前,向您懺悔!”林陽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林思遠流著眼淚笑著說道:“陽陽,隻要你有這份孝心,爺爺就知足了。但林天豪是元修,林琅不久之後也會成為元修,而且還極有可能成為比林天豪還要厲害的元修,你即便修煉到武者九品,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爺爺不要你去報仇,隻要你能一輩子平平安安的,爺爺就心滿意足了。”
“爺爺,您不也曾教導我,實力的強弱並不能決定勝負麼?事在人為!而且,我至少還有一條暗脈在身,終歸還是有一線成為元修的機會。”林陽顯然對元修之事沒有死心。
“瞧你這倔脾氣,還跟小時候一個模樣。”林思遠見到林陽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勸,因為再怎麼勸也是徒勞。
“爺爺,柳家退婚了麼?”林陽猶豫了片刻,終於將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當日昏迷之後,他便不知曉後麵所發生的事情了。在內心當中,他對柳菲雅還是抱有幻想的。
相依為命多年,林思遠何嘗不知道林陽的心思,他原本打算等林陽恢複一段時間再說,但想到長痛不如短痛,便歎了一口氣,道:“柳家和你解除了婚約,馬上又讓柳菲雅和林琅訂了婚。”
“菲雅?林琅?”林陽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知道這肯定是真的,林琅和柳菲雅都將能成為元修,他們在一起更加般配、合理。
“陽陽,你想開點,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你還年輕著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林思遠試著開導。
“爺爺,我想一個人靜靜。”林陽鬆開了林思遠的手。
“好,你傷勢還沒恢複,得多休息。”林思遠搖了搖頭,鑽出了馬車,很快,馬車又開始顛簸起來。
……
鹹陽城東郊四十裡,有險崖,鹹安人稱之為斷魂崖。
在夕陽的餘暉中,獨臂老者奮力揚鞭,駕著馬車快速前行,想要趕在天黑前通過斷魂崖。
突然,行至斷魂崖中段的馬車猛地停了下來,十來個頭戴鬥篷看不清麵容的黑衣人擋住了前路。
再回頭,後方退路也被人給截住了。
“陽陽。”林思遠低聲呼喚,想要提醒林陽,林陽卻先一步掀開車簾,忍著渾身的傷痛,來到了他的身後。
林思遠眉頭緊皺,沉聲道:“這些人來者不善,稍後我會衝開通道,你騎馬先突圍出去。”
“爺爺,我們一起走,我是不會拋下你獨自逃跑的。”林陽哪裡會同意。
“聽話,陽陽,依你現在的傷勢,留在這裡,隻會成為我的拖累,相信爺爺,爺爺不會有事的。爺爺儘管已經殘廢,但曾經好歹也是七品武者,等閒之輩還傷不到爺爺。”林思遠一邊說話,一邊悄悄地將馬車從馬身上卸下來。
林思遠說的沒錯,林陽現在彆說是出手,恐怕連騎馬都有些困難,他留在這裡隻會拖累林思遠。
“爺爺,你一定要小心。”大敵當前,林陽想通了其中利害,便也不再婆媽,趕緊做好準備,隻要爺爺一發動,他就策馬突圍。
“走!”林思遠突然暴喝一聲,整個人從馬車上騰空而起,而後如老鷹捕食一般俯衝而下,直撲前方阻敵。
林思遠平日裡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一動起手來,動作卻是迅捷淩厲,氣勢逼人,哪裡還能看出半分老態,儘管隻剩下一隻胳膊,但甫一落地,便揮拳如雨,接連轟飛了三人。
林陽動作也不慢,在林思遠飛身落地的瞬間,縱身躍上馬背,猛夾馬腹,疾馳而出,如箭一般衝出了包圍圈。
“爺爺,你一定不要有事。”馬背上的劇烈顛簸不斷地引動著林陽的傷勢,他咬牙忍住令人直欲昏厥的疼痛,不停地策馬狂奔。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林陽終於看到了斷魂崖的儘頭,隻要出了斷魂崖,那些鬥篷人就很難再堵上他。
但就在這時,破風聲從身後響起,林陽下意識地猛一側身,閃著寒光的寸長飛鏢幾乎貼著他的脖子激射而過。與此同時,林陽身下的馬匹仰頭悲鳴,而後一頭栽倒下去,胸腹間赫然多出數個銅錢大小、鮮血直迸的血洞。
若是換在平時,林陽能有一百種方法毫發無傷地脫離馬背。但現在重傷在身,林陽儘管已經竭儘全力,卻還是連人帶馬摔到了地上,讓迸射不止的馬血給噴了一身。
林陽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來,隻見兩個帶著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了麵前。其中一人肩上背負著一具屍首,看其麵容,赫然是林思遠。
“爺爺!”林陽高聲慘呼,目赤欲裂。
“我要殺了你們!”林陽不顧一切地向著兩人衝去,隻是還沒邁出兩步,便覺雙腿乏力,腳下一個踉蹌,又摔倒在了地上。
背著屍首的鬥篷人有著瘦高的身材,他將屍首隨意地拋在地上,而後快步上前,不待林陽掙紮起身,一腳踏住了林陽的胸膛,冷冷地說道:“殺我?林陽,你看看你自己,你現在連一條喪家之犬都不如!哈哈!”
“是你!你個畜生,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林陽拚命掙紮,卻是掙脫不了半分。
身份已經被林陽識破,林琅乾脆取下了鬥篷,他俯視著林陽,狂笑道:“林陽,你那日將我踏在腳下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你可知道,那日之後,我發誓,我一定要將你也踏在腳下,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我要奪走你的一切,你的榮耀,你的家人,當然還有你的未婚妻!哈哈!”
另外那人也取下了鬥篷,他赫然便是林家大長老。
“琅兒,不要耽擱了,送他下去和林思遠作伴吧!”大長老擔心遲則生變。
“林天放,林琅,你們爺孫倆給我等著,我發誓,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林陽突然不再掙紮,眼神如刀地看著大長老林天放和林琅。
看著林陽鋒利如刀的眼神,林琅不自覺地彆過頭去,不敢與其對視。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怯弱,林琅眼中凶光湧現,腰間利劍瞬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