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臨風?”林陽看著白玉樹滿臉的溝壑以及鬥笠下亂糟糟的白發,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
白玉樹老臉一紅,尷尬地乾笑了幾聲,道:“我沒說現在,我說的是我年輕的時候。想當年,我白玉樹在天乾城裡,哪一次上街,不引得城中的諸多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們尖叫尾隨?”
“尖叫尾隨?我看是驚慌逃竄吧!”林陽現在是看出來了,白玉樹如此作態,根本不是故弄玄虛,而是本性流露。
對於如此一個沒羞沒臊的老頭,林陽心中的警惕和敬畏明顯少去了很多。
“我的乖玄外孫啊,我白玉樹騙人無,……,呸呸呸,我白玉樹從未對人打過誑語,更不可能騙我的乖玄外孫啊!當年,不說我絕世無雙的戰力和修為,單論我的樣貌,在整個天乾城裡,有幾個能比得上我的?你看看你自己,你能生得如此俊俏,多少是有我幾分功勞的哩。”白玉樹說到最後,滿麵散發著紅光。
白玉樹說話的時候,音量不低,話語自然也落入了白家眾人的耳中。
白西川倒還好,他多少對白玉樹的性子是有幾分了解的,他低眉垂目,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而其他白家的人,包括白景堂,白景林兄弟倆,聽到白玉樹如此的言語,一個個目瞪口呆,同時也不自覺地紅了臉。
不過,他們臉紅的原因與白玉樹不一樣,白玉樹那是因為興奮與激動,他們則是因為羞愧,為擁有如此一位老祖宗感到羞愧。
林陽沒有說話,直接朝白玉樹翻了一個大白眼,意思不言而喻。
白玉樹再次尷尬了,他乾咳了幾聲,而後把眼看向了白家眾人,正看到他們一個羞得滿臉通紅。
“算你們還知道什麼叫羞恥,想我堂堂天乾城有數的美男子,因為有了你們這些不爭氣的不肖子孫,天天把我氣啊,把我愁啊,轉眼就把我氣愁成如此一副衰老模樣,哎,害得連我的乖玄外孫都不信我了。”白玉樹指著白家眾人又是一頓痛罵,理直氣壯,義正詞嚴。
“前輩,半炷香的時間可是快要到了,你這套把戲對我沒用,時間一到,我不會手下留情!”林陽從地上站起身來,混天斧又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此時,林陽猜測,白玉樹所說的等人到來,隻是他的拖延借口,其目的是想用插科打諢的辦法來削減自己心中的殺意。
白玉樹連忙跟著站起身來,一臉著急之色地擺著手,道:“我的乖玄外孫,你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嘛,這不還沒到半炷香的時間麼?”
林陽卻是不再看白玉樹,而是將目光緊緊地盯著白西川,他已經打定主意,時間一到,開天式就直接送給白西川,而後再用真影術逃離,隻要能逃出一定的距離,有《迷神訣》在手,他有把握躲過白玉樹的追殺。
至於白慕龍,修為不到天輪境,殺他不比殺一隻雞難,除非他一直縮在白家,躲在白玉樹的庇護下,不然,隨時都可以取他的性命。
白西川分明也感受到了林陽濃烈的殺機,他抬頭看向了林陽。
“看什麼看?這檔子破事,都是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給搗鼓出來的,你還有臉看我的乖玄外孫?”白玉樹立馬看到了白西川的動作,當即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白西川連哼都不敢哼一聲,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再也不敢把頭抬起來。
“我的乖玄外孫,你消消氣,高外祖向你保證,隻要半炷香的時間一到,若是我要等的人沒來,這些沒出息的東西裡頭,你想殺誰,我會幫你按住他的腦袋!”白玉樹生怕林陽直接拎起斧子開劈,一個勁地安撫林陽。
這個時候,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響了起來。
“高祖父,我是你的親玄孫,林陽是你的玄外孫,為何我要一直跪在這裡,還要被罵,林陽砸了我們林家的門牆,你卻是如此地討好他?”白宇奇抬起了頭,滿臉的不解與不甘。
“你給我閉嘴!”白慕鬆嚇得臉色煞白,連忙出聲,想要阻止白宇奇繼續說話。
但是,一向懼怕白慕鬆的白宇奇被強烈的妒忌心所支配,他仿佛沒有聽到白慕鬆的話,他甚至把頭顱抬得更高了,目光直直地盯著白玉樹,道:“高祖父,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如此看重一個外人?”
白玉樹先是定定地看著白宇奇,而後,不怒反笑。
“白宇奇是吧?倒還算有點骨氣,資質也還行,隻不過,心思卻是沒花到正途上,小小年紀,非得苦心鑽營地跑去當一個牢頭,操控一些本就是落魄可憐的犯人的命運,你很有成就感麼?”白玉樹說著說著,臉上便露出了嘲諷之色。
“你今年二十二歲,林陽今年二十一歲零八個月,你是元基境後期的修為,林陽卻是天輪境,還能斬殺五級元獸。貨比貨得扔,你和林陽一比起來,若說林陽是金子,你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聽我這麼一說,你還有疑問麼?”白玉樹冷冷地看著白宇奇。
白宇奇當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羞得垂下了腦袋。他現在終於知道,白玉樹對他了如指掌,不是白玉樹偏著外人,是他自己實在太不爭氣。
林陽聽到白玉樹的話,心中也是驚訝不已,他沒想到,白玉樹竟然知曉自己的年齡,甚至準確地記到了月份,而且還是脫口而出。
要知道,就連林陽,要把自己的年齡說得如此具體,都得掐指一算。
想到這裡,林陽不由仔細看向了白玉樹。白玉樹此時背對著林陽,正高聲訓斥著白家的子孫們。
儘管白玉樹的嗓門很高,氣勢很足。但是,林陽看到,白玉樹的脊背已經明顯有些彎曲了。而且,或許是因為站得近的緣故,林陽分明從白玉樹響亮的聲音中感受到了濃濃的疲倦之意。
“還有你,白慕龍,明明天賦上佳,是白家中興的希望,卻是在百旋境九重徘徊了近十年而不得突破,修煉之人,最忌諱的就是猶猶豫豫,當斷不斷。
當年麵對你姐姐的事情,你猶猶豫豫的,搖擺不定;對待葉家丫頭的感情,你也是猶猶豫豫,婆婆媽媽;在修煉之上,你還是如此?正是因為你這樣的性子,你才難當重任,遲遲挑不起家族的重擔!”白玉樹憤憤地看著白慕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白慕龍垂首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白慕鬆和白慕樓聽到白慕龍被罵,心頭既是有幾分舒坦,又有幾分忐忑,擔心下一個被罵的就是自己。
果然,白玉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白慕鬆和白慕樓。隻是,白玉樹的話實在太傷人,把白慕龍和白慕樓兩人傷得體無完膚。
“白慕鬆,白慕樓,聽到我罵白慕龍,你們是不是心裡很痛快?這些年,你們兩人因為白慕龍的存在,在家族中得不到重用,還受了不少冷眼。你們嫉妒,甚至憎恨白慕龍也是應該的,白慕龍被罵,你們心裡頭舒坦,理所當然。”說到這裡,白玉樹稍稍歇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不過,我得跟你們說句實在話,免得你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白慕龍再怎麼不堪,我還願意罵上幾句。而你們兩個,連挨罵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