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羅扇子/著
莊淑芬紅著臉回到筒子樓。
樓裡不少人都知道莊淑芬好事將近,紛紛向她笑盈盈道喜。莊淑芬心情也一直很好,尤其對麵房子還空出來了,屬於她了。
隻是推開門一看,總讓她哭笑不得。
偌大的一間房,灰不溜秋的毛坯,灰不溜秋的水泥地麵,還有些凹凸不平,四四方方,空空蕩蕩,其他什麼都沒有。離她想象中的婚房簡直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莊淑芬對著這間房沒了主意。
她人在崇城,既不挨夢澤,又不靠孝感。
父母不在身邊,這時就逐漸顯露出不好來。遇上人生大事完全沒有個過來人指點。那個年代通訊交通也不便捷。隻能靠自己。
莊淑芬獨自琢磨著。
長長的走道通著公共水池,還好她不是住在最裡麵,靠太近晚上水聲有點響,人來人去也聽得見,靠太內走一趟距離可不是一般的長。
莊淑芬帶上一個塑料桶一個塑料盆去洗衣服。
公共水池流水嘩嘩。
邵大嬸也來了。
莊淑芬跟邵大嬸對視一笑。
邵大嬸擰開水龍頭,帶了一盆衣服,一盆菜,她麻利地將衣服往盆裡一泡,衣服漸漸被水浸成深色,灑了灑洗衣粉,白色洗衣粉融化在水裡。又去另一個水龍頭下衝菜。
一看就是有經驗的。
泡衣服需要時間,趁這個時間洗菜。
莊淑芬也在洗衣服,在邵大嬸對麵。
“邵嬸,您也來洗衣服啊。”
“可不,這白衣服可不經臟,穿兩天領子袖口就不乾淨了。”
莊淑芬一笑。
“是您勤快,見不得衣服臟。”
邵大嬸笑。
樓裡的左鄰右舍就是這樣一來二去熟悉的。
邵大嬸洗著菜。
“聽說你和楊毅好上了。”
莊淑芬跟邵大嬸正好隔著水龍頭斜對麵。
邵大嬸樂嗬嗬道。
“楊毅這小夥子不錯,”邵大嬸中氣很足,“我常聽我老邵提起他,年紀輕輕就這樣了,以後肯定大有前途。”
莊淑芬聽人誇楊毅甜在自己心裡。
邵大嬸從濕漉漉的水裡撈起菜薹,膚白齒紅的莊淑芬一看就端莊大氣,同一個樓裡住了兩三年了,邵大嬸對莊淑芬印象不錯。
邵大嬸顛了顛簸箕,去掉多餘的水,又壓住菜薹,就著簸箕一抖,水珠四濺。洗好的菜被架到水龍頭管道上,烏黑的腦袋隨著肩膀一聳一聳,兩隻胳膊大力在搓衣板上搓起衣服來。
邵大嬸又熱情聊了一波。
“你們打算住這邊,還是那邊?”
在問住房的事。
莊淑芬照實說:“商量好了,住這邊。”
邵大嬸讚同:“這邊好,都是熟人,還是我們樓好。”
莊淑芬也洗好了一件衣服,就著一旁的清水盆泡著。
邵大嬸:“那你們房子準備怎麼搞?”
這話正好問道莊淑芬的心坎上了。
莊淑芬:“就是沒個頭緒。”連從哪裡著手都不知道。
邵大嬸停下手中衣服,眼睛瞅向莊淑芬。
““你們爐子要安一個吧。”
“水箱也要裝一個吧。”
“水泥地要重鋪一遍吧,牆最好再刷一遍白。”
“要想好哪邊做客廳哪邊做臥室,還是兩邊都住人,我習慣吃飯的地跟睡覺的地隔開……”
莊淑芬聽得起勁,衣服都忘了洗。
原來裡麵有這些道道。
爐子她知道,但水箱是什麼?還有,水泥地麵要怎麼搞,牆壁要怎麼刷……
她整個人陡然頭大起來。
邵大嬸見莊淑芬呆愣住了,捋起袖子,爽朗一笑。
公共水池裡響著水流的嘩嘩聲。
“是不是新媳婦坐花轎頭一回,什麼都不知道?”邵大嬸大笑,“沒事,都是這樣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