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豔顯得很興奮。
陳遠在一邊看著,他其實也很少出海。所以對這海上的景色也是有些流連忘返的。
這時候,劉豔忽然說道:“陳先生,你知道嗎?”
陳遠看向劉豔,劉豔已經轉頭看向了陳遠。她的臉上酡紅一片,像是喝了酒一樣。
由此可見,她是真的很興奮。
陳遠嗬嗬一笑,說道:“你開的都是30來萬的車,也不是沒見過世麵。就出個海,至於這麼興奮嗎?”
劉豔說道:“這是不同的。我現在感受到的,是自由。有了陳先生你給我的錢還有那塊手表,再加上我的積蓄,我就算離開我現在的工作,我一樣可以活的很自在。陳先生,你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我有這麼重的利益心。”
陳遠說道:“我未必就不明白。”
劉豔卻不是想要聽陳遠說什麼,她此刻主要是想傾述。她說道:“我從小,我的家,窮到了一種什麼地步呢?就你看過最近網絡很火的一江西女孩年夜飯逃離的事件嗎?”
“沒有聽說過。”陳遠很老實的說道。
劉豔不由無語,她說道:“你看看這個。”她說完就拿出她的iPhone6S手機,將那帖子找了出來。上麵還有一張圖片,那圖片就是在昏暗的屋子裡,很爛很臟的木桌子。桌上是用鐵碗裝了一些油葷菜品。
湯湯水水,跟餿水差不了太少。
主要也是那燈光太暗了,所以將那菜色顯得格外不好。
“我小時候,家裡比這更窮。”劉豔說道:“我最怕的是下雨和冬天。下雨的時候,床上要放三個盆接水,地上也要接雨水,所有的盆盆罐罐都要來接水。冬天的時候,北風直灌。吃的永遠都是白菜,蘿卜,餐餐都是白菜蘿卜,你敢想象嗎?”
陳遠說道:“可以想象。”
“你想象不了。”劉豔說道:“我們家的地麵就是泥土,一旦下雨,潮濕。走在家裡就跟走在外麵一樣,一腳的泥。冬天的時候,更是冷。我十四歲的時候,還要跟父母還有弟弟擠在一張炕上取暖。你知道女孩子有多不方便嗎?”
“可以想象。”陳遠說道。
“活的太沒有尊嚴了。”劉豔說道:“我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人,當時他就讓我彆讀書了,去跟村裡的一個同樣窮的男生結婚算了。我不願意,當時,我以死相逼。我想了很多,如果我就這樣結婚,那麼,我的孩子也會重複這樣的生活。不行,我一定要做出改變。我不能去奢望我的下一代來做改變,我等不了。”
陳遠聽的很認真。
劉豔說到這裡,又笑了一下,她的笑容顯得有些蒼涼,她說道:“我好不容易讀完了初中,我的成績非常不錯。在整個學校,我第一名。在全市也是前十名,我知道,隻有讀書才能改變我的命運。可是即使我成績再好,我父親都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家裡也實在是供不起了。上高中,我被減免了學費,隻需要交三百多塊的書本費和六百塊的住宿費和夥食費。但是,就這九百塊錢,我父親根本就拿不出來。我下麵還有兩個弟弟,我憎恨我父母他們,明明這麼窮,偏偏還要生這麼多。”
“陳先生,你知道我後來是怎麼籌到那九百塊錢的嗎?”劉豔問。
陳遠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問道:“怎麼籌到的?”
劉豔笑了笑,說道:“我走了三十公裡的路,到了鎮上。我找到了鎮高中的校長家,我陪那校長睡了一夜,最後校長給了我兩千塊錢。於是,我順利的上了高中。兩千塊錢,我自己珍藏起來。在高中的時候,為了錢,我跟一個家裡很有錢的同學認識了,我勾搭上了他的父親。我做他父親的小三,他父親供我上學,一直到我去上大學。上大學之後,我就去打零工。說起來也好笑,當時還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同學的父親魏京在我大學的時候,我說要跟他斷絕關係,從此不再往來。他居然威脅我,說我若跟他斷絕關係,他就把我的醜事公布出來。”
陳遠沉默下去。劉豔說道:“你知道,我怎麼解決這件事的嗎?”
陳遠說道:“我不知道。”
劉豔說道:“我拿了一口刀,我抓住他,我說,我從大山裡一步一步走出來,走到今天。我可以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上升的本錢,我不惜下賤,不惜一切,誰要是敢擋我的路,我就跟誰同歸於儘。你如果敢將我和你的事公布出去,我就殺你全家。那魏京被嚇壞了,給我丟下了五千塊錢,從此以後不敢再聯係我。”
“可是後來……”劉豔說道:“我讀完大學,我悲哀的發現,一個像我這樣沒有背景,沒有錢的鄉下小姑娘想要在這個城市裡立足,想要闖出一片天來,真的太難了。所以,我又想到了依靠我唯一的資本,那就是我的身體。我必須感謝我的父母,給了我一副不錯的身體,不然,我到不了今天。我從大學裡出來後,我跑到了這個遠離我家鄉的城市,我斷絕了一切跟那個大山的聯係。我要過新的生活,在將來,我不會去聯係我的父母,弟弟。即使我結婚,生子,一切,我都不會再跟那座大山聯係。”
劉豔說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