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榆?(1 / 2)

第五章

日子一天比一天熱,程憬隔了兩輩子加起來整整十六年的時間重新毫無預兆出現在陸榆生命裡,攪得他心思煩亂,又消失無蹤。在c市五十年來最炎熱的一天裡,陸榆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

中年男人在電話那端激動地語無倫次,班主任絮絮叨叨說個沒完,陸榆應著,道謝,感恩,然後答應過兩天去學校取通知書時和大家一起合影。

才掛了這個電話,林皓卡著點兒打來,恭祝他們兩人金榜題名心想事成。陸榆握著手機漫不經心地點頭,眯起眼看天上飄得很低的雲。

好像並不激動,也不是十分喜悅,新的生活要開始了。

重生以來,他下意識地刻意強調自己內心真實的年齡,以此來保持成年人內心那點自持的冷靜和理智。他想,以後要跟年輕的程憬在一個校園裡讀書,這劇情好像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久後,他們從學校取到錄取包裹,厚厚一遝,除了各種文件說明書,還有校門的手辦,小巧精致。

三人湊在一起消磨過有史以來最輕鬆的暑假。八月快要結束的時候,林皓和他們一起搭上了去a市的火車。

一個林皓不能劈成兩半兒分給兩個發小兒,他們在兩所學校的校門口道彆,陸榆把林皓轟到陳修那邊,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轉身踏進了a大。

雖然離開學還有幾天,但a大的校內已經十分熱鬨了。外地的學生拖家帶口前來報道,一邊觀景一邊辦手續,到處散落著學生社團的小攤位,揪到新生就一臉熱情地進行宣傳。

陸榆自己一個人拖著箱子辦理入學手續,起初還有點怕遇見程憬,但手續還沒過半,這個想法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八月底的a市正值盛夏,太陽毒辣地炙烤著大地。他拖著個死沉的箱子橫穿a大三四趟,好不容易注冊完畢領到了校卡。

學生會的誌願者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他身上的長袖t恤,說:“你可以去宿舍辦入住了,出去左轉一直走就是。”

陸榆道了謝,拖著箱子繼續長征。宿舍離他最後領取校卡的教務處挺遠,他一路上又問了幾個同學才找到正確的方向,還順手被塞了好幾張社團傳單。

行李箱的鋁製拉杆被曬得燙手,踏進陰涼的宿舍樓那一瞬間,陸榆由衷地發出了一聲喟歎。

大堂正中央設置著了一張長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從桌上擺放著的幾個大紙箱子中抬起頭,向他伸出手來:“校卡。”

陸榆遞上剛出爐還熱乎著的校卡,男生看了一眼,又低頭在箱子裡翻找起來。很快,他抻出一個信封,核對了上麵的信息,把它遞給了陸榆。

“307,右拐坐電梯上樓出門左轉。”

陸榆向他道了謝,拖著行李上樓。很多新生和家長已經提前抵達了宿舍,大敞著門在房間內打掃衛生,也有的互相串門打招呼,正和左鄰右舍的新朋友聊得熱鬨。

大多數宿舍門上貼著住客的姓名,陸榆一路沿著房間號找到他的307,屋子門關著,使得這段樓道有點昏暗,門上空空如也。

陸榆不疑有他,試探著敲了敲門,屋內一片死寂,他便用剛剛領取到的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不大,但十分明亮整潔。屋子裡左右兩側擺放著四張上下鋪——上鋪是床,下麵是書架和電腦桌,靠門的床邊一邊並列著兩個衣櫃,進門右手邊是個獨立的衛生間。

陸榆放下箱子探頭進去看了一圈,置物架上已經放著一套洗漱用品。衛生間內很整潔,沒有囤積的臭襪子,他忍不住鬆了口氣。

2011年的a大,住宿條件已經很不錯了——至少遠超他的預期。

陸榆一直生怕國內高校還停留在八人一間軍旅式上下鋪的階段,現在看到這樣的宿舍,一直提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

他是喜歡獨處的類型,如果條件實在不允許,那麼人越少越好。四個勉強在他的接受範圍內,如果真的是八個,陸榆想,他可能開學就要搬出去租房了。

不論如何,現在他都不必再為居住條件煩心,這也算是開門紅了。新的大學生活說不定比他想象的還要更令人期待一些。

這麼想著,陸榆隨手挽起袖子準備開始收拾行李。

他一進來就發現,靠門左手這張床位已經被人占據了。

上鋪鋪著深灰色床品,被子沒疊,草率地鋪在床上。床下的電腦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旁邊散亂地放著幾張a4紙和幾支筆,紙上淩亂地寫著許多算式。

旁邊的小書架上斜著幾本書,他遠遠看了看,大概是編程類的教科書,想來這個室友應該也是個預備碼農。

陸榆上輩子的工作偶有需要和程序員接觸的部分,在他的刻板印象裡,碼農往往性格內向沉默、思維方式直白單純,熱愛二次元文化和網絡遊戲。簡單來說,就是非常好接觸,甚至可能不用接觸。

儘管骨子裡是個矯情的死文青,但陸榆卻更願意與這類人相處。對麵兩張床都還空著,他沒多猶豫就把自己的箱子推到了碼農室友旁邊空著的那張床旁——比起兩個不確定因素,他還是選擇離這個已知條件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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