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秋日轉瞬即逝。
黃金周一過,又下了兩場雨,天氣驟然冷了起來。陸榆從c市帶回來風衣、帽子和線織圍巾,將自己逐漸武裝起來。
為此,還被班上的姑娘們好好嘲笑了一通。
老師們授課的節奏也自那一日起突然變速,期中考試和各種作業、項目接踵而來。
圖書館座無虛席,校園周圍的各種咖啡店隨處可見念念有詞的學生任課教授也沒有了下課拎包就走的好日子,每節課間都被學生們圍得水泄不通。
中文一班的班主任在開學後的一周組織了一次班會,連帶著輔導員一同出席,將班委正式選定。
意料之外的是,穆小野由於表現過於出色,被委任為了書記員。而陸榆作為過去幾周內僅有的壯勞力,則意外地順延成了班長。
譚橙也沒能逃過一劫,被安排了個文藝委員的職務,自那日起便也隻能鬱結地加入了為人民服務的隊伍之中。
彆人焦頭爛額準備考試和作業,他們還要日日在校園裡跑來跑去忙活各種各樣的雜務。
穆小野成了支書,又有學生會的工作,班裡大部分的事務就都交給了陸榆。他忙活完班裡的事,轉頭拎起書包就跑去十月,頗有些體會到了程憬當初一天天早出晚歸見不著人的感覺。
反倒是在十月坐班的時間成了他難得能喘口氣的空閒。
程憬自那天維護完係統後,就時常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跑到十月,在隔壁的咖啡廳一坐就一個下午。
某一天,他掀開十月的塑料珠簾走進幽靜的書店,就看到陸榆坐在櫃台中,整個人都被周遭壘起的書山擋了個嚴實,陸榆坐在中間,捧著本靜靜地讀。
聽到響動,陸榆便抬起頭對他簡短地笑一下,隨後程憬便拐進咖啡廳。
一牆之隔。
十月份的末尾,漸盛的秋風帶走一棵樹上大部分的黃葉,留下孤獨的一兩片,在枝頭繾綣地□□著。
陸榆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注視鏡子中的自己。
從太陽穴處延伸出綿長細密的疼痛,軟骨針一樣向頭顱深處鑽噬著。
一雙手突然從身後伸出,扶住了他的頭,溫暖的指腹按上他的額角,輕輕地按揉著。
陸榆一怔,鏡子裡,程憬站在他身後,溫柔地固定著他的頭,說:“彆怕。頭疼了嗎?我幫你按一下。”
片刻的僵硬後,陸榆放鬆了身體。
“麻煩你了。”他聽見自己有些疲倦的聲音這麼說。
“最近太忙了嗎?”程憬的手指靈活而有力地在他的頭頂和後腦來回按揉,“班長的工作很辛苦?”
“不是。”程憬的手上功夫過硬,陸榆舒服地有些想歎氣,“隻是天冷了。”
“我經常幫我媽這麼按。”鏡子裡的程憬垂著眼睛看他的頭頂,“你放心吧,技術很好。”
陸榆一點也不擔心。頭部逐漸緩和的痛感和他上輩子的記憶都讓他對程憬的按摩技術極其信任,他微微閉上眼睛,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也不能總忙忙叨叨的。”程憬的睫毛微微動了動,手上加了點力,“你今天也挺早的,沒去陳教授那裡。”
“蘇楠姐在。”陸榆說,頭部傳來的舒適感讓他萌生了些困意。
“天冷了,要是總頭疼,就得戴個帽子。”程憬托著陸榆的後腦勺,幫他敲打著頭頂的百彙穴,“你又總在外麵跑來跑去。”
“我有帽子。”陸榆小小地嘴硬,說著,他突然睜開眼睛,跟鏡子裡的程憬對視了一秒鐘。
“怎麼了,勁兒太大?”程憬敏銳地問道,手上隨即放輕了些力度。
“不是。”陸榆否定之後,沉默了一會,試探性地問,“你……下周五晚上有事嗎?”
程憬停頓了一瞬,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一刻,他的眼睛低下去看著陸榆的頭頂,半晌才緩慢地重新動作起來:“有安排了,老孫定了。”
“哦。”陸榆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兩人突然沉默下來。
“什麼事?”程憬問。
“沒事,我和陳修定了吃飯而已,你忙你的。”陸榆說。
“改天補上。”程憬說道。
“不用了。”陸榆想搖搖頭,才想起來自己的腦袋還掌握在彆人手裡,於是說,“好很多了,謝謝你。”
程憬便也識趣地放開了手,退後一步:“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