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季秋朦朦朧朧再睜開眼時,一對漆黑的眼窩嚇得他立馬從床上蹦了起來。
“什麼玩意?”
真不是季秋膽子小,可剛睡醒就發現一雙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恨不得臉貼著臉,擱誰誰能不害怕啊?
見季秋如此做派,床頭的人影頓時淒淒慘慘的喚了一聲。
“總旗...”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季秋瞬間瞪大了眼睛!
“崔...崔興?”
“你咋變成這樣了?”
“這大黑眼圈?臉還腫了?”
崔興聞言,也不說話,隻是繼續惆悵的看著季秋,眼神中寫滿了“你還好意思問”的幽怨。
思索片刻後,季秋額頭上頓時冒出幾滴冷汗,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莫不是...你在城門口等了一夜?”
季秋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崔興這個如同鐵塔般的漢子,居然顯得...有些委屈?
“總旗,你不是說要出城,讓我在城門口等你嗎?”
崔興欲言又止,但季秋卻是明白他的意思。
俺這麼相信你,總旗你咋能欺騙俺的感情呢?
瞅瞅崔興現在這模樣,這一晚上肯定遭老罪了!
水西門是啥地方啊?
緊挨著秦淮河!
金陵的蚊子放到後世都是相當敬業,恨不得一年到頭全都上班。
又何況是兩岸水草繁多,最易滋生蚊蟲的現在?
崔興這個憨直的,因為季秋一句話,在水西門硬生生等了一宿!
嘖嘖,十大酷刑也不過如此了!
“要不...你罵我兩句?”
被崔興這麼盯著,季秋的心裡是又發毛,又不忍,試圖轉移話題。
但沒什麼卵用,崔興依舊盯著季秋猛瞧。
季秋趕緊乾咳一聲,繼續開口道。
“咳!崔興啊!這事確實是我的不對。”
“不過你聽我說,這事我其實可以解釋的...”
崔興點點頭,一副“你繼續編我在聽”的模樣。
見崔興居然不信任自己,季秋頓時一瞪眼睛,可看看崔興熊貓似的眼窩,季秋的表情還是軟了下去,語氣卻是得意道。
“你且聽好!”
“就在昨天下午,軍師他老人家收我當了弟子,正兒八經行拜師禮的那種!”
“從今天起,我就是軍師唯一的弟子了!”
“你說,碰上這麼個大喜事,我回來之後忘乎所以,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崔興:“......”
哪怕是木訥的崔興,聽罷季秋這番話,臉上也出現了非常不可思議的表情。
軍師?收總旗你當徒弟?
他這點清譽是不打算要了嗎?
雖然這事聽起來就跟季秋不摸魚了一樣離譜,但崔興非常清楚。
總旗大人,從不說謊。
是以,崔興很快就接受了季秋的說辭,同時甕聲甕氣的感慨道。
“原來軍師他老人家,也有糊塗的時候啊...”
季秋:“???”
什麼話這是!
季秋擺擺手,不打算和崔興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直接起身,將床榻讓了出來。
“一會我去找郎中給你搞點消腫的藥膏。”
“你先在我這補補覺。”
說話的功夫,季秋已經穿好了衣服,還瞧瞧外麵的天色。
嗯,生物鐘依舊穩定發揮,看起來還是巳時。
給自己的自律點了個讚,季秋提刀推門,剛走了兩步,就發現崔興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
季秋頓時無語道。
“咋的?你不困嗎?”
崔興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起來相當的糾結。
“總旗,軍師咋想的,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你都兩天沒有上值了。”
“吳王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用鞋底子抽你了。”
見崔興提起了朱元璋,季秋眼底忽的一黯,轉瞬又恢複了少年的朝氣。
“區區鞋底子!不礙事!”
“我又不是沒挨過!”
“行了,就這樣,趕緊睡覺!”
隻聽“砰”的一聲,崔興直接被季秋關在了屋裡。
至於床底下的物件,季秋卻是沒半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