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不冷不熱的晚春,南安府的一處小村莊,日沉西山的傍晚。
入夜的風驅散了白日徘徊的淺霧,晚霞落下,點綴出姿彩不一的光景。青山綠水間,漸漸清晰的幢幢泥黃色的黃土石屋散布在梯田旁,好一片“琳琅春色情千裡,再育生花彩筆叢”的南昌田園光景。
一個年紀約莫十六的少年行走在遠處的荒草間。他身穿一身破舊布衣,高挑修長的好身材遮掩其中,不時能從衣服破洞中看到內裡線條分明又不突兀的勻稱肌肉。
隻見他一雙丹鳳如星辰落地,在黑夜中炯炯有神,照耀其下直挺的鼻梁、輕薄的唇,眉清目秀讓人眼前一亮。
然而那雙星眸此時正眼透羨慕地眺望遠處青磚瓦房建築群,走著的同時,腦後的馬尾辮子好似不耐煩地一翹一翹,嘴中低聲叨叨著什麼。
“下山第一天就帶我去什麼丐幫幫主家,說大家難兄難弟咱們要精準扶貧,結果發現大家壓根不在一個階級,反倒惱羞成怒滾地撒潑好吧,結果當天就被趕出來,好歹壓壓脾氣混兩頓飯再撒潑嘛,那麼大個人還不懂嫉妒是魔鬼啊”
“走到哪都有債主,還說各走一處安全,一定要躲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結果您去鶯鶯燕燕,我躲義莊棺材。回頭集合又嫌我身上屍臭傳千裡,我呸”
“錢也沒給我一文,現在我一身臭烘烘的,上哪找民家借宿一宿啊不被當詐屍怪物掃地出門才怪”
遠處瓦房漸漸點起的燭光,忽然匆匆滅去。再過一會,十多個火把亮光穿梭其中,村莊內傳出陣陣慘叫呼喊。
“都怪師父事後才說活人躺棺衰三年,不然我也不會闖義莊了果然走到哪衰到哪。”
少年撓了撓腦袋,發梢被指尖撓得從馬尾中蹦出了幾竄垂眉而下,為那俊帥的五官更增添幾分邪魅。
在南昌這種偏僻之地,常聞有一些好吃懶做胡作非為的人落草為寇,當地人稱為瓦賊,就是土賊強盜的意思。這些瓦賊們規模小的,便隻是乾些偷雞摸狗攔路搶劫的小事;規模大的,就像現在看到,偷襲村莊搶掠錢財糧食和女人。
這個村莊看起來挺富饒,而且沒有做什麼防禦措施,看來這片區域平日治安不錯,這是第一次碰到被瓦賊搶掠,驚慌失措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這些瓦賊似乎隻有十多號人,他們也明白這個大村莊人口成千,等他們反應過來肯定壞事,所以行動非常快速。隻在村莊靠邊緣的地方搶掠,搶了就跑,壓根不深入。
少年微皺眉頭,正準備動身,忽見一道白影從天而降。
來臨之際,初時如煙雨輕霧,嫋嫋而起;不過刹那之後,忽然快如閃電
白影化作白色閃電急速穿梭在混亂之中,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寒光聚而不散,伴隨一聲痛苦的哀嚎
少年暗自讚歎好俊的身手白影竟快得連他都有些看不清。但是同時也帶來一陣納悶,怎麼這白影用的輕功和師父教來的輕功如此相似。
他根據師父的尿性想了想,當下猜測自己學的輕功定是師父從那白影的師門偷來的絕學。嘖,真是多虧了師父,讓他走到哪都能碰到潛在仇家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個癲笑般的怪異麵具罩在臉上,慢悠悠散步一般追去,看似緩慢卻一步數丈,沒幾步就追至與四散的瓦賊平行相隔,並且身形如鬼魅鑲嵌昏黑之中難以發現,顯然輕功高乘。
那頭白影連續踏步,已追出村外。所過之處,留下數名瓦賊倒在地上呻吟。
以她的武功,這些土賊壓根不是對手,她隨便一劍就放倒了。不過手上倒是留了點情,隻是簡單砍傷對方。
在村口外她又接連打翻兩個瓦賊之後,遠處僅剩的一個外賊見狀被嚇呆了,連忙推開懷中搶來的少女,忙命逃奔。
白影沒理會那轉頭就跑的瓦賊,連忙上前檢查那少女有無受傷。見少女隻是受了點皮外傷,這才鬆了一口,簡單安撫好少女的情緒後又極影追上。全神貫注在前方的她,沒看到側邊遠處隱匿在夜色中的鬼魅少年輕輕搖頭,癲笑麵具之下不知作何表情。
那剩餘的瓦賊狼狽逃命,跑出數裡路,本以為甩掉突如其來的白影,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破空之音,當下嚇得屁滾尿流。踉踉蹌蹌衝入郊野一棟破舊廢棄木屋之內,才剛想找個犄角旮旯躲藏,那道白影卻已飛雲掣電般闖入,一柄寒光斜指胸前,嚇得瓦賊倒頭跪下。
“英雄饒命”
瓦賊平日作惡多端,手上的人命沒上雙也起碼**,冷血行血腥之事時卻沒想過哪日換他成為弱勢一方那種恐懼到絕望的心情有多麼痛苦。
他是貪生怕死之輩,此時發自內心痛哭流涕,不斷磕頭,希望對方能饒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