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千笑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惴惴不安。他就受不了兩個妹子這副模樣。
一個是柳悄悄,小天使就該每天開開心心的。
一個是蔚遲梨,族人幾乎死絕的打擊之下,她鮮少臉上有笑容,總是不苟言笑嚴肅冷峻。這樣的她,其實是給自己套上一個堅強的外殼,連這外殼都融化露出悲傷或可憐的神情,那可多讓人心痛啊。
“你知道為何我要假死離去嗎?”眉千笑走到蔚遲梨麵前,悄聲細語道。
“為何?”蔚遲梨收起了眼淚,梨花帶雨地看向眉千笑,那好像被拋棄的小貓的可憐相看得眉千笑心都化了。
越是看起來堅強的女孩,可憐起來就越可憐。
“第一,我感覺到我的乾坤大挪移即將突破新的一層,到時走火入魔的後遺症將會消失,我從一個小男孩突然變成一個男人,怕會嚇著你。第二,守護重要的人無可厚非,但是無視道德、罪惡、尊嚴而把所有都付出,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得到對方的尊重?那隻會迷失自我,活成一個附屬品。我不想你變成一個附屬品,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是最合適的西域的王。”
蔚遲梨是聰明人,自然聽明白了眉千笑的意思。
她之前恐懼眉千笑的離去,後來鐘琪找上門來提供了眉千笑的音訊後,又憤恨眉千笑用假死的方式讓她心神俱碎……但是在見到眉千笑出現在高台上的那一霎,她其實就不恨了,那種久彆重逢的歡喜讓她這種封閉慣的人不知如何表達。她就是這樣,沒有任何自我地追隨著魔童。
但原來,眉千笑假死離去的原因,是擔心她如此把一個人奉若神明,從而失去了自我。她確實,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魔童當成自己活在世上的唯一信念,她的天她的地都是他一人。當一個人連自己都無視自己的尊嚴,還要彆人如何尊重自己?
他的假死,隻是為了糾正自己的病態,交還自己摒棄的尊嚴。理解了眉千笑的苦心,她眼淚更崩潰了,幾乎練成線地滴落。
眉千笑伸手細致地擦掉蔚遲梨的淚花,生得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哭成這樣,哪個男人不心疼。再說,蔚遲梨是他在心情最低落的時候陪著他的紅顏知己,雖然那時她才是個八歲的小姑娘,但是過早遭遇滅族之災讓她心性早熟得很,總是默默陪著他幫他驅散陰鬱。
說對這小女孩一點情誼都沒有那是騙人的,那種共同度過低潮的革命友誼,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卻。否則也不會在最後忍不住跑來尼雅城,擔心她熬不過這一關。
突然蔚遲梨一把抓住眉千笑,甩到床上,自己一下子趴了上去。柔嫩的身軀緊貼著眉千笑,能讓其感受到玲瓏的曲線在身體上灼燒。
“這又是搞哪一出?”眉千笑一動不敢動,身體僵硬得很,而且有些地方特彆僵硬。
“以前你不都這樣被我抱著睡嗎?那時你比我還矮幾分,沒有那麼大的塊頭。”
“那時大家都是孩童,現在不一樣啊!再說,你不用去外頭和萬民齊賀麼,女王大人?”
“蔚遲萼替我去了。女王之座於我,不如你懷裡萬分之一有吸引力。”蔚遲梨不高興地嗔了一句,然後把臉蛋湊到眉千笑近前,細細打量,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眉千笑的臉,從八年後終於見麵那一刻,她就已經好想好想這麼一點一滴檢查眉千笑的相貌,記入心中,“我以前經常在想魔童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現在看來,倒是和想象得不差……但這雙眼睛過於狐俊,容易犯桃花。”
蔚遲梨嬌柔的手指一直在眉千笑臉上比劃,溫柔地劃遍所有地方,這才吸了一下鼻子,淡淡一笑,頓時讓百花失色,美勝天驕。
“彆這樣,哥等會按耐不住你彆後悔啊!”眉千笑猛吞了一口口水,看著那任君采摘的臉蛋直發愣。
“不會的,我能看到你眼中那抹寒冬。在忘卻她之前,你的心思一根弦,誰都蹦不斷。我猜,你所謂的退休,隱遁在錦衣衛裡頭,也還是為了她吧?”
眉千笑聞言收起了言笑,臉上儘是落寞。所有人之中,或許也就蔚遲梨最能抓住他的心思,比柳悄悄更勝一籌。
“說一說,那些告訴你我資訊的家夥,都是些什麼人。”眉千笑抓住蔚遲梨的雙手,不讓她再亂動。
有一點蔚遲梨怕是誤會了,他眉千笑可不是小綿羊,忍耐著是因為與對方有情,不能隨便以欲望對待,傷了情分。
對於這次事件,眉千笑更在意的是這一點,蔚遲梨不可能知道有關他中原的一切,那些告訴她並藏在暗地裡的人才真正可怕。
他總覺得,事情遠遠還沒完,而且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