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鐘情(1)(1 / 2)

覆手為謀 薑一束 5070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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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都昌安的酒肆客棧眾多,憑食客宿客們分出個三六九等。最負盛名的幾個去處中,既有醉生閣那般溫柔鄉銷金窟,亦有四通客棧這等酒醇價廉四海皆客的好地方。大荒各地食物迥異,食客口味也算眾口難調,酒菜合口最是難得。然四通客棧卻數十年不衰,從昔日一間酒廬慢慢擴大成了一家四通發達的客棧,大抵是因為老店主為人豪爽,憑家傳的燒酒與醬牛肉迎來送往,經營多年,至今雖然隻有這兩味吃食待客,食客們仍紛至遝來讚不絕口。

四通客棧一樓大堂格外寬闊,不設屏障,除東南角有小台供說書之用外,其餘各處皆置桌椅。常有食客叫壺好酒切盤好肉,在大堂裡一坐便是半日,自大荒各地而來的客人們喝酒閒聊,酒意上來,往往豪爽,相談也甚歡。常有人說,若想最快的知道江湖消息,隻管來四通客棧,其消息之通達可見一斑。

時近正午,人聲鼎沸之時,一襲黑衣倏地閃入四通客棧中,將四下裡打量一番,才慢下了步子,倚著窗棱子吐納調息。

這身著黑衣的正是方才在落梅山莊大鬨了一場的少年,同方才冷言冷麵不同,這會兒他神情靈活了不少,活脫脫一副玩鬨過後僥幸逃脫模樣,喘勻了氣,朝窗外瞧了瞧著實沒人跟來,才咧起嘴笑了一笑。

“原來你在這兒,叫我好找。”說話的是個身著粗布衣裳的青年,看上去比這黑衣少年年長幾歲,卻麵目醜陋,神情木訥,說話吞吐怯懦,隻有看到黑衣少年的時候,眼中才露出些微微的喜悅。

黑衣少年才從窗外收回視線,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立馬繃起臉來,“不是教過你叫師父嗎?”

青年被他氣勢唬住,難為情地揉揉腦袋,道:“我老是記不住,你……師父你彆生氣。”

“蠢材,我看不必叫你阿醜,叫阿蠢倒十分貼切。”

被喚作阿醜的青年憨厚一笑:“師父想叫什麼就叫什麼。”他倒十分老實。

晌午那黑衣少年在落梅山莊時的陰損風格對阿醜毫無作用,無論什麼難聽話他隻管笑著稱是,直令黑衣少年氣得瞪眼,又不知如何發作才好,隻好不再搭理他,徑直往樓上客房去了。

阿醜卻忙忙跟上黑衣少年,著急道:“師父又生氣了嗎?我……我哪裡做錯了?師父說與我,我馬上改!”

說罷,見少年還不理會,阿醜又怯生生伸出手去扯一扯少年的衣襟。

黑衣少年此時才遇上了克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任憑阿醜跟到客房門前來,才抱臂叱道:“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又歎口氣,“罷了,今日有件趣事同你說,你跟我來——彆再扯我衣裳了!”

阿醜見少年不再發火,既歡喜又十分用力地咧著嘴笑。他本就長得醜,麵無表情時已讓人不忍卒視,此時一笑,更加醜陋萬分。

少年冷不防打了個寒戰,輕輕一哂,推開門同他進去。

阿醜一進房間,便將桌椅都用衣袖揩拭乾淨,又端起小壺為少年沏茶。可是那茶似放的冷了,阿醜拎著茶壺,有些苦惱地摸摸腦袋。

黑衣少年瞥他一眼,將茶壺奪過來,道,“我愛喝冷的。”

“天這樣冷,師父會涼著……”阿醜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結,不知所措。

黑衣少年哂道:“我是習武之人,打小的功夫,若一杯冷水便傷了身子,可真叫人笑掉大牙。”

阿醜道:“怪道師父穿得這麼少,也是因為打小的功夫吧?”

“此時又不蠢了,”少年從落梅山莊一路跑下來,唇乾舌燥,直對著茶壺往肚子裡灌水,喝舒坦之後,又繼續說道,“當日你受人欺淩之時,那些人靠拳腳功夫打你,這叫外功;我雖隻一雙拳頭,卻能抵住十幾隻拳頭,靠的是內功。若你隻學拳腳掌法,不懂內息吐納,跟幾個小潑皮打架還可以勉強糊弄,若真遇上行家,叫你一招都占不到便宜。”

阿醜道:“往後我再也不怕受欺負,師父這樣厲害,憑誰都打不過師父的。”

少年微微一哂:“難道你要跟我一輩子不成?”

這話一出,倒叫阿醜驀地紅了眼眶,直勾勾地盯著少年,仿佛眼下就要生離死彆一樣,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少年眼光稍稍瞥了一瞥,便即刻移開,淡淡道:“你若再這樣,我馬上便走——才跟你講功夫,你又揀些沒要緊的講,活該受人欺負,一輩子又醜又蠢。”

“敢情這世上隻你一個聰明人了,倒想把彆人玩得團團轉!”此時窗棱上忽然出現一人,青衣嫋嫋,巧笑嫣然,原是方才與黑衣少年一同在落梅山莊的青音,此刻倚窗而坐,甚是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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