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的母親——盧夫人,便是巫鬼道的聖女。
盧氏,史書記載,素有少容,兼挾鬼道!
說得通俗點,就是一個精通駐顏術,而且會跳大神的女巫。
巫鬼道融入天師道之後,二者逐漸合二為一。
這便是‘鬼卒’、‘鬼兵’乃至青城山鬼城傳說的由來。
張魯之女,張琪瑛,就是巫鬼道和天師道融合後的第一代聖女。
為此,每逢遇到危難,張琪瑛便會設下祭壇,拜三官神。
並以巫鬼道的祝由術,祈禱上蒼。
也彆管有沒有用……這是規矩。
……
夜色下。
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女登上道台,目光清冷。
一身袍服上寫得滿是金色的道家銘文。
她左手九節杖,右手白鷺羽,頭上還戴著各式各樣的青銅裝飾。
奇異的裝扮,讓這絕美的少女看起來頗有一種來自古蜀國的神秘縹緲之感。
一席鼓聲、缶聲齊聲響起,巫女旋舞,身姿妙曼,窈窕清瘦。
她在祭台上輕歌曼舞,如翥鳳翔鸞,驚豔遊龍。
台下虔誠的天師道核心子弟們,倒是莫敢抬頭仰望聖女。
唯有心懷不軌之人,一直躲在黑暗中,看著台上的細柳扶風,妖嬈絕美的身影,雙目猩紅,口舌發乾。
“艸!(一種植物)”
“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真想把她……”
賊首聞言,狠狠地錘了一拳那小賊。
“這等姿色是你能碰的?”
“都給老子記住,千萬彆傷了她,魏公要活的!而且,要完整的,明白嗎?”
“唯!”
……
狂風大呼,台上陳設翻倒。
聖女看向黑暗中竄動的人群,眼眸微亮。
不過她卻沒停下祈福,麵上仍是一片冰冷。
“頑徒張琪瑛,求天官賜福,保佑師兄避凶趨吉,轉危為安。”
張琪瑛合目凝神,默默頌完咒語,又咬破玉指,沾血寫下手書,令人將手書埋在高山上,上供於天。
“求地官赦罪,恕我師兄性情懶憊,不常侍奉。”
手書再寫,鬼卒將其掩埋於地。
“求水官解厄,護我師兄遷善遠罪,脫災避難。”
“如弟子能幸得三官垂憐,待每年三元節氣,我教中人必誠心供奉,莫敢違逆。”
教徒收好手書,最後藏之於水。
儀式作罷,張琪瑛才收斂了莊重的儀態,麵容冰冷的看向賊兵。
黑暗中,蠢蠢欲動的叛軍已衝到台上。
“不是說好了今夜講經嗎?”
“聖女這是在做什麼?”
張琪瑛冷淡的側過身去,一頭青絲如瀑,沿著道袍柔順滑落。
便是沒有月光披拂,在燈火的照耀下,師妹也是燦然若神女。
朱唇微啟,清雅幽玄的聲音傳來。
“祈福而已,你們來此,難道是想入我天師道?”
那領頭的盜匪大笑一聲。
“怎麼,聖女瞧不起我?”
張琪瑛轉過身來,將九節杖握的更緊。
“先交五鬥米。”
“然後得從五鬥米課開始學起。”
“務農、治病、占卜。學會了這三樣,你們才能入這道場聽教。”
群賊們滿眼都是張琪瑛完美的身軀,哪裡還聽得下這些廢話。
狂熱的血絲在眼角蔓延,他們咽著口水,喉嚨滾動,血脈噴張。
“這些老子都不學,今天老子要學房中術!”
“大膽!”
張琪瑛柳眉緊蹙,眸光冰寒,已動殺心。
師妹最討厭彆人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大風呼嘯,吹起少女的白袍,三千青絲隨風飄揚。
少女邁出修長光滑的玉腿,蓮步輕移,開口斥道。
“我再給你們一次活命的機會。”
“現在,給我滾出南鄭,滾出漢中。”
“否則,我會讓你們知道,惹怒了天師道的聖女是什麼下場!”
那群賊聞聲大笑。
“一個女娃,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給我抓住她!”
話音未落,道場四周,殺聲滾滾,弩手蜂起。
一排黑色箭矢齊刷刷的瞄準了這群不知死活的賊兵。
“有埋伏!”
賊兵止步大驚。
忙乎饒命。
可張琪瑛望向這群心生退意的賊人,目光悠然冰冷。
“我給過你機會了。”
“可惜……你不聽。”
少女雪藕般的纖手高高揚起,從空而落。
“放箭!”
無儘弩矢滾滾來。
羽箭劈裡啪啦的穿透人體打在道台,牆壁,磚瓦之上。
哀嚎聲過後,一片血色彌漫,全場死寂。
寒風吹起少女道袍,三千秀發迎風而舞,她輕攏雲鬢,又默默回過頭去,不想再看。
隻朝著那天師木雕,複拜再三。
天師道禮法不重祭祀,重在修心。
你以為,擺下祭台是為了祭奠三官神?
這,是給你們超度送行的鴻門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