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係列恐嚇、威逼、利誘。
小豪強率先扛不住壓力,主動交出侵吞的田畝。
中等豪強緊隨其後。
就隻剩下幾個刺兒頭還在負隅頑抗。
不過,當他們還在夢中痛罵劉升之的時候,龐德已經趁夜割了他們的腦袋。
一夜之間。
全郡臣服。
現在,劉青天在廣漢,榮獲了一個新得名號——劉陰王!
所謂陰王:便是掌握豐都鬼城的陰間之主!也就是漢代的閻羅王。
劉雲聽到這個消息後,自己都想笑……
輿論慢慢發酵,在度田的表象之下,打擊不法豪強,已經基本完成。
數日後,塵埃落地。
“師兄……多數田客被侵占的田畝,已經奪了回來。”
“那些被迫淪為奴婢的人,也歸附了民籍。”
“真的被你全說中了,這些豪強的膽子也太小了吧,甚至都沒有幾個敢反抗。”
劉雲默默點頭。
人性就是這樣的。
三人成虎,眾口櫟金。
古代也沒有電話,誰知道事情真假。
找幾個不怕死的刺兒頭,槍打出頭鳥就行了。
李邈覆滅在前,曹操又早就敗退。
校事府一落網,豪強們的把柄全握在劉雲手中,就沒人敢再鬨事兒。
而且,劉雲手中還握著輿論,隨時可以掀起百姓反攻豪強。
麵對此起彼伏的奴隸作亂,小尾巴又被劉雲捏著,豪強們最終不得不向劉雲低頭。
……
天師道鬼卒在漢川之戰中表現出的可怕力量,讓劉雲覺醒了一種新的念頭。
劉雲算是這個時代中,唯一一個關注到農民戰爭的人。
穿越者的先知先覺,流落中原的浪跡生活,讓他對這個群體有著更深層次的了解。
他也明白,後世的製度,是建立在生產力和經濟基礎之上的,有些東西不可能在漢代複製。
但是憑借天師道作為蜀中百姓的基礎信仰,他就可以帶著百姓們,做一些黃巾起義所不曾做過的事情。
昔日太平道,被大漢各地豪強壓榨,故而起義叛亂。
而今天師道,將為匡扶大漢,聚眾揭竿。
他走的是一種嶄新的路子。
一旦神權和王權合二為一,至高無上的天命權柄與農民戰爭的主導者係於一身。
那麼,這個國家的戰鬥力,將會無比的強大!
……
一個嶄新的大漢,以往曆史中,不曾有過的炎漢,薪火升起。
晨曦在天邊渲染。
躁動的廣漢,逐漸安定。
奪回土地和自由身的田客和奴隸們爭先恐後的來到雒縣。
萬人空巷,跪拜劉青天。
可這位假太守,早已事了拂衣。
人們拜了個寂寞。
可是,心中卻倍感滿足。
隻要青天在上,一切烏雲,都終將煙消雲散。
……
百姓們自是對劉雲感恩戴德。
可對於豪強而言。
劉雲散播的畢竟都是假消息,死的豪強也有,不過就局限於那幾家。
其餘的田客起義看似整齊劃一,規模龐大,實則是鬼卒們的刻意宣傳。
一開始做亂的奴婢們,都是支持劉青天的“群演”。
不法豪強們得知真相後,皆是感覺智商被人嚴重侮辱,個個勃然大怒,前來問罪。
“叫劉府君出來!”
“劉府君?”
望著前來找事兒的各地豪強,蔣琬搖了搖頭。
“廣漢,從來沒有劉府君。”
“諸位,你們認錯了吧?”
“主公的任命書根本沒到……你們看這些公文上,也沒有本郡的印信啊?”
……
文字遊戲,被蔣琬玩透了。
公文是雒縣發出的,小吏是雒縣派的。
但是這事兒和廣漢太守一點關係都沒有。
甚至和劉備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們是自願把田產交出來,分發給田客的。
現在找我來要什麼理兒?自己回去要啊!
“啊啊啊!”
“劉升之!你個王八犢子!”
“把田還我,把奴婢還我!!!”
不法豪強人人激憤!
還你田,還你奴?
覆水難收啊。
放出去的自由和田地,百姓們倍加珍惜,會好好守護。
若豪強再想硬搶?
不好意思……已經造過反的百姓們,不會再虛你。
劉青天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
隻要忠於大漢,殺些豪強……不犯法!
再想趁亂整些幺蛾子。
那就等著廣漢內的天師道祭酒一聲令下,讓全郡百姓把你們吃乾抹淨吧!
法令已經草創,在廣漢慢慢試點兒。
雖然還不完善,可是開了個好頭,今後劉備想在廣漢打壓不法豪強,就方便了不少。
土地已經清剿出來,如何分田、度田,保證百姓們,不受到豪強壓迫重新貶為奴隸,那就是成都方麵的事情了。
……
看著被折騰的雞飛狗跳的蜀中豪右。
蔣琬委實忍俊不禁。
“真乃世之良才,三言兩語,戲耍了不法豪右,削弱了他們的勢力。”
“還分了土地,解放了奴隸。”
“歸於民籍的百姓,將感念主公恩德。”
“府庫的稅收也將因此增加。”
“那些中小豪強的勢力也沒有受到影響,他們也不會對主公產生憎恨。”
說到底,劉雲打壓豪強,也就是在鏟除校事府的勢力而已。
呂乂亦是點頭道。
“一個人真敢做。”
“一群人真敢上當。”
“此去成都,劉升之得了名,主公得了實。”
“裡裡外外,都隻有這些不法豪強吃了虧。”
蔣琬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惡氣。
想當日,他被困什邡,即將斷糧,問他們借糧,這些不法豪強連個屁都不放,反而還和張肅眉來眼去。
如今可算是報了仇!
“哼,他們早該是如此下場!”
“這些豪右,多半都跟逆魏校事府有所聯係。”
“經過此番整治,有把柄在手,他們也不敢胡作非為了。”
素來寡言少語的呂乂,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如今,萬安倉米穀充盈,還從李邈、鄭度府中多抄了五十萬石出來。
接濟漢川百姓過冬已不是問題。
各地細作、叛軍、滑吏也被劉雲一並收拾。
短短半月光景,廣漢境內,已是吏不容奸,道不拾遺,強不侵弱,風化肅然。
“此皆,劉郎之功也!”
二人敬佩之間。
一封密信,已從新都送來。
“公琰、季陽如晤。”
“二位收到此信時,雲已入新都。”
“廣漢新定,百廢待興,分田事宜,仍需二位能吏主持。”
“其餘囚犯,我已讓征虜將軍押送成都。”
“唯有綿竹鄭度,此人奸猾可憎,不可留之。”
蔣琬聞言亦是連連點頭。
斬草要除根。
“若非升之提醒,琬差點就忘了這個歹徒!”
言罷,蔣琬便親自趕往綿竹。
獄中。
鄭度處心積慮,正在思索廣漢戰局。
“都已這麼多天過去了……怎麼還不見校事府的人過來救我。”
“莫非……李邈、李異帶著大軍埋伏宜君山,還能拿不下劉升之?”
話音未落。
蔣琬慢慢來到了獄中。
“蔣公琰!”
“你怎麼會在這……”
鄭度眼神大驚,過後,身體泄氣,他似乎已經料到了什麼。
“我……失算了?”
“失算的太多了,在升之麵前,你的表演,是多麼的稚嫩可笑。”
蔣琬步步走來,身後的獄卒打開牢門,將鄭度壓出。
“你該被升之滅族……”
“不過,升之說了,校事府的人不會放過你在鄴城的子嗣。”
“綿竹鄭氏,從此滅門了……”
蔣琬看向滿臉猙獰的鄭度,心中毫無憐憫。
“拉出去,砍了!”
砰的一聲,牢門關閉。
鄭度撕心裂肺的在外哭嚎。
“魏公,我對大魏忠心耿耿!”
“魏公,我為你傾儘所有,你不能殺我兒啊!”
哢嚓……
人頭落地。
獄中的孤女寡母,聽聞此聲,相抱長涕。
“蔣公,也要殺我們嗎?”
蔣琬搖了搖頭。
“我向綿竹百姓打聽過,你們母女和鄭度不一樣。這個冬天第一場大雪到來時,你們給貧苦百姓施過粥。”
“複歸民籍的田客們,都求我不要追究你們。”
“可是,你們畢竟是鄭度的妻女……”
那女子緊閉雙眸,伸長了脖頸。
“既如此,蔣公殺莪便好。”
“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奴家縱使在黃泉路上,也定會感念劉使君恩德,為大漢祈福。”
蔣琬又搖了搖頭。
“我不殺你們,可校事府卻不會放過你們。”
這母女二人神情悲愴,皆是默默涕淚。
蔣琬這才默默從懷中拿出劉雲的書信。
慢慢開口道。
“升之在綿竹承諾過鄭度,放你們母女二人一條生路。”
“鄭度雖然言而無信,但升之卻是一諾千金之人。”
“走吧,蜀中鬼卒會帶你們去漢川,在那裡,躲過校事府追殺。”
“今後找個好人改嫁了吧,不要在看走眼,跟了鄭度那樣的男人,你們母女也受累。”
蔣琬開門離去。
門口的鬼卒早已前來接應。
這飽經波折的母女劫後逢生,終是忍不住抱頭嚎哭起來。
嗚咽良久。
那女人望著漢川,目中忽然發著光。
“女兒,一定要感念祭酒大恩。”
“今後入了五鬥米教,好生替你父親恕罪。”
那鄭氏小娃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淚珠,小嘴抽泣道。
“阿母放心,女兒知道,女兒一定好好做人。”
……
門外。
蔣琬靠著牆,望著去成都的方向,眼裡也放著光。
諸事圓滿,他總算鬆了口氣。
“真是了不起的年輕人啊,琬遠不如也。”
他身旁,從成都新調來的豪右小吏還看不明白。
“劉升之?乾了啥事?哪了不起?”
蔣琬有些鄙夷的看著這衣著華貴的高粱子弟,一字一句的喃喃道:“嗬,比起你來,他從頭到腳。”
“哪都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