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劍指河西,三十功名塵與土!掃北踏破涼州路!(1 / 2)

北伐軍越過大夏縣,沿古漓水一路西行。

沿途收攬羌穀,以作存糧。

羌人們眼見北伐軍在隴右勢不可擋,家家戶戶皆出酒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如此,漢軍的糧秣危機暫時得到緩解。

而此刻,枹罕縣內。

蘇則的金城軍,自得知曹休敗北後直接遁走。

大軍轉至枹罕縣內,繼續在阻擊北伐軍糧草。

這支魏軍在蘇則的帶領下行動極快,沒有遭受什麼損失。

將士們一戰沒打,就被漢軍狂追百餘裡,心裡都憋著火氣。

屯住在金城郡的守將名為魏平,此人和郝昭一樣,都是魏國留守西陲的部曲。

說白了,漢魏之際,生存在這種羌胡邊緣的守邊部將,多數都是沒有背景的寒門,或者不招士人待見的頑固。

郝昭出身較好,運氣也比較好,被曹休調到了陳倉。

而魏平還不知要耗費多少年積攢軍功,才能被調往內地啊。

“踏馬的,越想越氣。”

魏平惱火道。

“府君,劉升之又追來了。”

“他們從大夏一路追到枹罕,我軍都是驍勇善戰的湟中義從,豈能一戰都不打?”

“如此,豈不讓人恥笑?”

軍官麵前的中年長者名為蘇則,此人麵貌威嚴,神情肅穆。

他穿著一身青衣袍服,頭上戴著法冠,腰間懸銅印獬豸,方正的國字臉上,飽經風霜,不苟言笑。

“蘇則無愧於心,此戰已經儘力,何懼讓人恥笑。”

“金城郡比鄰羌胡,自中原大亂以來,州郡多為羌胡占據。”

“老夫手頭上的五千湟中義從,是守衛國家西陲最後的兵力,老夫不能拿他們去冒險。”

魏平放聲譏笑。

“君,畏蜀如虎。”

“如此放任劉升之長驅直入,金城豈能守得住?”

“我願領精兵兩千,前去阻擊。”

蘇則深知魏平為人,此人在金城郡常年抄略,嘴上說著去阻擊劉升之,實則是想在蘇則走後,把枹罕洗掠一空。

“不允!”

“枹罕城的一草一木,都是國家所有。”

“封閉府庫,不得侵擾百姓。”

“全軍撤回允吾縣,在做計議。”

魏平心中惱怒。

卻也拿蘇則沒辦法。

彆看蘇則隻是個金城太守,可漢魏之際,向金城這樣的邊州、邊郡,守備力量都很強。

太守有臨事獨斷之權,駐紮在郡內的外部兵馬,多數也都得聽從太守號令。

魏平雖然不是蘇則的下屬,但一旦金城郡有事,蘇則是可以直接調動他們的部曲去對抗敵人的。

曆史上,延康元年(220年),涼州豪右大叛亂。

彼時,曹丕新登帝位,下詔諸軍不得西進。

蘇則違詔,強行調動郝昭、魏平出兵,一戰平定河西。

作為一名漢魏易代之際,一直為國家守衛邊疆的大吏,他在任期間,安撫百姓、籠絡羌胡,發展農業,政績幾乎無可挑剔。

可惜……蘇則為人太過剛正,又是個鐵杆的漢粉,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漢獻帝退位後,全天下除了曹植妝模作樣的惡心曹丕以外,整個魏庭也就隻有蘇則一人敢公然在朝堂上為大漢服喪,對董昭等親曹派的士人,更是嗤之以鼻。

此後,蘇則每見曹丕,必是須發儘張,流露切齒之恨。

曹丕沒辦法,隻得把蘇則調出洛陽,然後……按照曆史慣例,此人便死在了赴任的途中……

這樣一個剛正的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允許部下劫掠的。

望著蘇則帶領大隊逐漸撤離枹罕,魏平心中不解。

“蘇則,枹罕裡大半都是羌人!付之一炬,有什麼不得了?”

“將士們打了敗仗,玩玩女人,搶些財貨怎麼了?”

“難道你要把完整的枹罕送給劉升之嗎?”

“你這是叛國,你還是不是大魏的臣子!”

騎在馬上的蘇則驀然策馬回過頭來,手按劍柄。

“我可不在魏公國,雍涼現在還是大漢的疆土。”

“隻要大漢還在,蘇則永遠都是大漢的臣子。”

“不管是羌人還是漢人,生存在塞內的人,就都是漢民。”

蘇則見魏平的手已經開始摸向腰間繯首刀,他眼中滿是濃烈的殺意。

隨著這位太守一回頭,無數湟中義從亦是調轉矛頭,同仇敵愾。

一瞬間,無數道冷酷的目光盯得魏平脊背發涼。

事實上,蘇則說得完全符合邏輯。

魏公國以冀州十郡為封地,除此之外的領土,至少名義上全是大漢的疆域。

蘇則如今是漢臣,不是魏臣,這一席話說得魏平根本無法反駁。

“魏平,你要是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劫掠,你就試試看!”

“老夫便是不要這一身官服,也會要了你的命!”

拋下這句話過後,蘇則策馬向前,沿途羌胡軍隊唯命是從,全軍震服。

魏平渾身一冷,隻感覺剛才仿佛對上了一頭雄獅,他默默鬆開了繯首刀。

隻得道了一聲:“唯!”

看著大隊魏軍遠去,身旁的親衛咬牙道。

“踏馬的,一身臭脾氣,難怪這老頑固在雍涼年年政績第一,魏公還把他調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讓兄弟們搶糧玩女人,他這是活該!”

魏平眸光一狠:“那老子在這,也活該嗎?”

部曲們玩笑道:“那自然不是,不過將軍,咱們真不搶?”

“待在金城一年多了,這蘇則一點油水都不讓兄弟們撈,這苦寒的日子,誰過得下去啊。”

“那你要我怎麼辦?跟他的湟中義從打?打得過嗎?”魏平無奈的看向了這群魏國雜兵。

“看什麼看,都快點走。”

“這蘇則常常自比名臣汲黯,嫉惡如仇,惹怒了這家夥,他會真的砍了我。”

魏軍一路北上河關。

等到北伐軍抵達枹罕城之時,卻見城內老少安泰,並無劫掠的痕跡。

“怪事,咱們攻下狄道城後,城內百姓可都是多遭屠戮,洗掠一空。”

“這蘇則屢屢截獲我軍糧道,卻不把枹罕付之一炬,實在奇怪。”

王平很難理解蘇則的想法。

但劉雲卻對此見怪不怪。

“逆魏軍中劫掠成性,軍中有名令,破城三日不封刀,圍而後降者不赦,每到一地,搜刮民女充入奴籍,許配軍戶。”

“但是,也並非所有人都按曹操的規矩辦事。”

“逆魏之中,也還是有一群真的心存家國大業的名士。”

張嶷問道:“你是說蘇則?我覺得,他有點擰巴。”

“聽從曹休號令前來圍攻,明明斷了我軍的糧道,卻不屠城搶糧。”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劉雲幽幽一歎。

“涼州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在這裡生存的兒郎,既有拓土守邊的豪氣。”

“也有無情無義,貪滑背主的匪氣,不能一概而論。”

蘇則其人,劉雲素有所聞。

“此人出身扶風名門,乃是大漢平陵侯蘇建的十三世孫。自詡漢室忠臣。”

“蘇建,便是當年跟隨大將軍衛青北伐匈奴的遊擊將軍。”

“蘇家世代名門,皆為大漢守土衛疆,此人身懷義氣,對逆魏頗有微詞。”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