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就在武威的賈詡,很了解他的鄉人。
一群割據賊寇,無心稱霸,不可能有什麼出息。
就算人數再多,沒有凝聚力,也是烏合之眾。
曹操困惑道:
“你是說,河西群寇和羌胡不是禍患,反而會成為劉備的助力?”
“不可能……河西是爛攤子,孤都不想碰。”
曹操自信的大笑道。
“劉備永遠不可能得到河西,孤說得!”
賈詡和曹操對視了一眼,旋即又低頭看向棋盤,沉默不語。
鄴城朝廷對河西的局勢很樂觀。
幾十萬羌胡反賊擾動起來,沒個幾年是平定不下來的。
不多時,隴右方麵也傳來了捷報。
“魏公,征蜀護軍將軍與郭淮、夏侯霸分兵討平了南安界內的餓何、燒戈、伐同三部羌兵。”
“南安之危已解除。”
曹操聞言大喜。
新任的兩大統帥,都是西線最能乾的將軍,新官上任,便取得了戰果。
使得曹魏暫時獲得了喘息之機。
曹操放心了。
“加封張郃為征西將軍,總督關中各路兵馬。”
“另派關中護軍趙儼為參軍,拜曹彰為監軍,驍騎將軍。”
“有趙儼、黃須兒看著張郃,五月之前,關中不會再出亂子了。”
曹操緩緩起身,走向宮門外,看向遙遠的河西。
他對這一處戰場,充滿了期待。
少年時,曾想擔任征西將軍,掃平羌患的曹阿瞞,屠龍後終為惡龍。
“孤,是為了天下計,才利用塞外羌胡來鏟除你這逆賊。”
“那麼……劉升之,你該如何應對呢。”
……
河西戰場。
湟水河畔。
長風穿過河湟穀地,沿途山嶺皆是傳來寂寥回聲。
北伐軍和金城守軍依允吾城建立陣線。
防線三層。
依托臨時搭造的鹿角、柵欄,將軍隊平鋪在湟水南岸的河穀間。
此地地勢較為平坦,燒當羌中的騎兵不少。
北伐軍步兵以槍兵、弩兵在前。
兩翼部署騎兵。
大本營立於陣線三裡外。
“來了!”
劉雲睜開雙眸,大風穿過山穀,將他的鎧甲上的甲片吹得噗噗作響。
不多時,哨騎回報。
“將軍,燒當羌和湟中盧水胡不下五萬。”
“但是聚集一處,沒有陣型。”
“他們作為前驅,但我沒看到蔣石和麹演的大纛。”
劉雲點頭道:“再探!”
“唯!”
騎兵散去。
劉雲把目光看向遠方。
遙遠處,山呼而來的羌人密密麻麻,如同一股黑潮一般湧來。
馬雲祿手持長矛,英氣的側臉上,寫滿了戰意。
“羌貴黑,漢貴赤。”
“敵軍一派黑衣,不必擔憂會殺錯人了。”
劉雲拉住馬雲祿的長矛,提醒道。
“雲祿姑娘,我知你精通武藝,可此戰,你還是退卻在後為好。”
“敵人可不留情麵。”
馬雲祿搖了搖頭,氈帽下,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隨風搖擺。
她晶瑩如碧湖般的眼眸中毫無纖塵,始終堅定地看向遙遠的地平線。
“我的身體流著羌血,我比升之更清楚這些羌人的戰術。”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聽好,羌人的騎兵會在前方開道。”
“第一波騎兵進攻失敗後,他們的步卒就會迅速壓上。”
“這是個關鍵期,羌人雖然勇敢,但是士氣不足,缺乏信念。”
“如果不能趁此反攻,一舉將敵人擊潰,羌人們便會由豪帥們帶領著分散到周圍的山穀中,和我軍長期對峙,劫掠糧道,燒毀縣城。”
“那時候,在想把他們聚集起來就困難了。”
馬雲祿靜立在風中,握緊長矛,像是天生的女武神一般在俯瞰戰場。
這般英姿颯爽,巾幗之態,著實令人感到了一種有彆於南方女子的英氣之美。
劉雲靜靜地聽著馬雲祿的說辭,慢慢點了點頭。
五比一的人數差,並非不可戰勝。
北伐軍和湟中義從有著裝備和訓練優勢。
作為大漢朝常年鎮壓羌亂的主力,湟中小月氏人和羌人可謂是死敵。
他們拚儘全力,也不會放任羌人過境。
“升之,騎兵來了!”
龐德驚呼之際,疏疏落落的三千羌騎兵漫山遍野的奔殺而來。
他們一路山呼。
“無弋爰劍的子孫們!勇敢的衝殺!”
“我們燒當部,已經在西海,忍耐了幾十年了!”
“把擋在麵前的一切敵人,全部殺光!女人搶光!男子殺絕!”
“嗷嗷嗷嗷!”
山呼海嘯,騎兵縱橫。
滿天沙塵席卷河穀。
就連大地都在動搖。
張嶷眼見騎兵將至,大呼道:
“無當飛軍!”
“在!”
甲士齊聲振奮,清一色的絳甲健兒,抬起盾牌、長矛在前抵禦。
柵欄、鹿角後。
北伐軍的弓弩手拉滿弓弦。
銅弩機上,鬼卒們透過望山,平直瞄準。
弓箭手點燃火矢,向天空發出第一輪拋射。
咻咻咻!
飛箭如蝗。
箭雨砸在羌人騎兵的身上,瞬間落馬者無數。
羌人多數沒有鎧甲,隻拿著木製板楯在前抵抗箭矢。
第一輪箭雨過後,柵欄後,弩手齊發。
一排弩矢平射而來,直接貫穿戰馬的喉嚨。
嗚呼呼呼呼~
馬匹嘶鳴,狼狽倒地。
墜落馬下的騎手還來不及起身,便被從後追上的騎兵踩踏成泥。
驍勇的弓騎手,一邊奔馳,一邊開張馳射。
對北伐軍進行反擊。
在箭雨的對轟下,北伐軍的板楯上滿是箭矢,密密麻麻,紮如刺蝟。
張嶷放下板楯之際,抬頭四望。
燒當羌騎兵已衝至陣前!
劉雲登時起身,大呼:“破賊!”
板楯之後,漢軍長矛、直刺戰馬胸腔,血如泉湧。
時,沙塵卷天,天地失色。
血戰,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