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迅猛的彈頭,是紅色的閃電,是飛翔的利刃。
他是,哲爾尼塔爾的,一隻貪食牛蟻,工蟻。
林克。
“嚓!”
他有力的鋒利雙顎緊緊咬住那散發著微微熱氣和薰臭的肉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腹部的毒針用力插了進去。
狠狠注入!
毒素!
花豹全身猛地震顫一下,兩隻眼睛瞪的比天上掛著的太陽還要大。
“嗷吼!”
它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屁股,回過頭不停地左右搖擺,好像在說:
“特喵的!誰乾的!”
而花豹剛剛那突然起來的強大爆發力則是將林克遠遠的甩了出去。
“啊啊啊!”
林克的眼裡裡快速的切換著藍天白雲與青草樹木的畫麵。
不知道翻轉了多少個圈,才重重的砸在巢穴門口耳朵那兩塊巨石上。
“啪!”
背部與巨石的碰撞雖悄然無聲,但林克隻覺得胃部一陣翻滾,好像快要把什麼吐出來了。
頭部筆直的朝大地下落,他無謂的用力蹬踏節肢,好像這樣就可以調整方向一樣。
“哢!”
林克的雙顎垂直著地,他感到脖子那塊地方的肌肉猛地扯了一下,隨後便側身倒在了地上。
“克!”
泡隻看到林克從天上掉了下來。
它來到林克身邊,慌張地用觸角不停拍打著林克。
“克!克!”
林克覺得脖子一陣酸痛,眼前的畫麵過來好一會兒才漸漸清晰起來。
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
花豹蓄勢待發的專注被打破,它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偷咬了自己屁股一口,隻是不停地左右扭著腦袋尋找。
“叭--”
“叭--”
與它對峙的兩隻大象發出怒吼,花豹隻覺得自己好像腹背受敵。
見鬼了!
有什麼看不見的敵人!
臟東西!
“唰!”
花豹將腳掌用力壓踏著地麵,掀起一陣陣泥塵,快速地逃走了。
剛剛爬起身子,恢複了視力的林克正好看到這家夥匆忙逃走的畫麵。
“狗賊!”
他用觸角叫罵了一聲,往前跛著行進了兩步。
娘的,這花豹力量真大!
在空中翻滾那會兒,他覺得自己的腦漿都被甩出了一半。
“克!你的腿!”
林克回頭看了一眼泡,又看了一眼自己身體後方的一條節肢。
他用力動了動,但那節肢擺動的幅度小了很多。
很有可能是連接處的肌肉稍微扭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我的腿沒事,泡。”
他朝小象的位置望去,小家夥正躲在媽媽身後的不遠處,耷拉著耳朵,鼻子也毫無力氣的塌在地上。
母象看著遠去的獵豹,終於是轉過了身,用那長長的鼻子在小象身子上蹭來蹭去。
領頭象也緩緩轉過身子,朝著雨林的方向邁出了步子。
小象的夥伴從象群裡冒了出來,輕輕用頭頂拱了拱它的耳朵。
這時,小象才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似的,耳朵扇動著,鼻子也微微卷曲起來。
它緊緊跟隨在母親身邊,隨著象群一齊朝著雨林慢慢行去。
林克的看著遠去的象群變成了模糊的灰色。
最終,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長長“叭”聲,象群徹底消失在了雨林邊界的樹叢中。
“唔...”
與這些珍貴的劍齒象呆過的這半天,不過寥寥一瞬。
劍齒象…林克頓了頓身軀,努力將這些行走的大型肉塊想象成可愛的樣子。
可愛?
長久的螞蟻思維,讓林克適應了一會兒,才發現了眼前移動的大型肉塊可愛在哪裡。
毛茸茸的、傻傻的、萌萌的。
啥時間,林克隻覺得……
什麼基因,什麼科技,什麼高樓,都遠不如這生物魅力的十分之一。
這是在嚴酷自然中生存下來的種群。
它們身體中那些數以萬計的細胞,在經過時間長河的洗禮後,才進化和適應,成了如今的樣子。
前世裡,這樣的生物很久之前便完全銷聲匿跡了。
如若不是重生,還能有什麼辦法能夠一睹這些劍齒象的芳容呢?
他在心中萬般感歎又百感交集。
這樣想著,就更可愛了。
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這些種族仍然會無法適應環境和溫度的改變而再次滅絕。
從他們遠去的背影中,林克基本能夠斷定,這些象群就是在遷移。
而遷移也就意味著溫度和環境發生了改變。
作為一隻貪食牛蟻,能夠將花豹趕走幾乎就是他的極限了。
畢竟,他也無法去與大自然抗爭。
當然了,他本意並非如此。
和花豹對抗,隻為了保護小象?
那隻是順帶的,或者說,不是小象也可以是其他東西。
因為……
他,在訓練自己的人性。
就如同魯濱孫救下星期五、城市孤獨者養寵物一樣。
林克漸漸發現了自己正在損失人性,正在逐步淪為真正的螞蟻,隻剩下蟻性了。
冰冷、高效、生存、秩序…
這是壞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