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千雪浪從未見過任逸絕,談不上什麼因果難了;若說往後有什麼姻緣糾葛,他也不認為自己會與任何人結仇生愛。
難道,這就是天道暗示他所缺損的關鍵?
情。
掌心倏然一暖,千雪浪驟然睜開眼睛,望見一挽漆黑的長發流瀑般落在自己麵前。
雪洞少有俗物,那長發上也隻一根粗陋的木簪彆起,半張臉麵被遮掩著,顯露出冷峻晦暗的神色來。
“千道友為何如此自傷?”
任逸絕說起話來,一向是文質彬彬,仿佛那點近乎幽微到難以覺察的不快隻是千雪浪的一種錯覺。
傷口不大,很快就被包紮完畢,藥膏帶來一點炙熱之感。
以任逸絕的聰慧細心,一定發現傷口並未愈合的事,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千雪浪自也懶得解釋。
“自傷?”千雪浪動了動手,不便活動。
任逸絕微微笑道:“眼下既無仇敵,也無紛爭,妄動刀兵,損害自身,難道不是自傷?”
“神兵渴血,正如猛獸啖肉,乃是天性。”千雪浪道,“我無意多造殺業,又欲保持它的本性,此乃合理的交易,怎會是自傷?”
任逸絕頓了一頓:“這倒是叫我糊塗了。倘若此刀有靈,在下還道閣下乃是效仿佛門子弟,見其生,不忍其死,意欲割肉飼鷹。”
他忽睨了紅鷺一眼:“可此刀不過是一把冷冰冰的死物。”
割肉飼鷹乃是佛門一篇典故,是說佛見一隻餓鷹追鴿,心中頗為不忍,因此將鴿子藏入懷中,可是鴿子向佛求救,餓鷹自也向佛索食。於是佛便割下自身血肉,喂飽餓鷹。
“割肉飼鷹是慈悲生性,不忍見死不救,與我並無乾係。”千雪浪淡淡道,“紅鷺鑄來便為殺人,若久不飲血,便會鈍乏,我需它始終鋒利,僅此而已。”
任逸絕又道:“如此說來,這是一柄魔兵。”
他語調雖然並無起伏,但不知怎麼,千雪浪竟覺出一絲憤世嫉俗之意。
不過千雪浪向來沒什麼好奇之心,他自己的事與人無關,他人的事自然也與自己無關,因此無意探究。
“魔兵也好,神兵也罷,又有什麼差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