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形骸有隔(2 / 2)

胸膛那兒什麼都沒有,既沒有手,也沒有心,隻有痛。

千雪浪悠悠轉醒了來。

他眼前還花,隻覺得臉上浮動著一片青煙,好半晌才看清是青紗帳縵被放落下來,身下被褥軟墊柔若春雲,實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師父的床。

幼時,千雪浪也曾在這張床榻上躺過幾回,多是他生病或冒進受傷之時,師父常坐在床邊照看他。

他又想起師父來,分明已過去那麼多年了,怎麼現在才覺出痛來。

心頭悲意湧動,千雪浪又感喉嚨腥甜,胸悶如堵,這下他實難控製,忍不住翻過身去,便一口血嘔在了地上。

就在千雪浪嘔血不止時,一隻溫熱大手已貼到他背心上不住揉順,待他緩過勁兒來,才又將一方帕子湊在唇邊,將那唇邊殷紅儘數抹去了。

“怎麼開始嘔血了。”

聽聲音,果是任逸絕,千雪浪嘔過血,仍覺得頭腦沉重,隻將臉兒依偎在他另一隻手裡緩和休息,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我……”

千雪浪喉嚨嗬嗬作響,他竭力控製,強忍悲意,方才覺得心氣稍順了一番,本想與任逸絕解釋眼下的狀況,卻忽然心念一動,猶如醍醐灌頂,當即忘卻了一切。

“原來,原來師父是這個意思。”

千雪浪唇邊朱紅未絕,任逸絕正為著他擦拭鮮血,卻忽叫他抓住手腕,掙紮著撐起身來,一雙如煙似霧的眼眸亮起,仿若血也熱了。

“皆空空,百年千載儘無用,原來師父是這個意思。”

千雪浪握著任逸絕的手腕,喜不自勝,心頭一時悲喜交加,幾乎又要暈厥過去,身子一沉,倒臥在軟枕上不住地喘氣。

任逸絕來不及問詢什麼,忙抽回另一隻手,在千雪浪胸口揉按,隻見他霜發散亂,臉色蒼白若雪,到似也死了一般,唯有胸膛不住起伏,證明還是個活人。

任逸絕雖對千雪浪有氣,但絕無加害傷人之意,見他情況竟如此嚴重,不禁甚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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