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姌扒住牆一動不敢動,既然暴君肯讓她睡床,她是死活都不會下去的。
“一起睡。”慕容淵直接躺上床,連被褥也不用蓋。
他肩很寬,占了三分之二的床,雲姌縮在被窩裡,和身邊人不過一寸之隔。
但是她看不見,並不知道這樣近的距離,足以讓慕容淵時刻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少年此時的神情是難得的寧靜平和。
任誰也想不出,他方才在滿桶熱水中是如何的青筋畢露、冷汗淋漓。
窗外偶有驚鳥飛過,慕容淵伴著身邊女孩細微平緩的呼吸聲,思緒漸漸陷入沉睡。
今晚是十六年來,他寒毒發作之時,最平靜的一夜。
*
第二日起身後,雲姌隱約感覺到,暴君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
依舊是趕路,往日暴君隻把她當透明人,除了讓她處理獵物會多說幾句話,其餘時光都不肯分給她半個眼神。
但自那日留宿客棧後,暴君似乎總在暗中盯著她。
視線存在感極強,並不凶殘,更傾向於疑惑和觀察,像是要從她身上找到什麼東西。
雲姌把自己的家當盤點一遍,隻有兩樣女孩家的首飾,暴君手裡都有銀子,應當不缺錢,還有一塊原身從小佩戴的玉佩,和暴君也無甚關聯。
那應當不是她的問題,應該是暴君間歇性發癲吧。
金手指曾給過資料,說慕容淵精神狀態不太穩定,或許在他年少的時候,就有這種症狀了。
雲姌安心跟著暴君趕路。
令她失望的是,自從出了襄陽城,慕容淵再沒提過住客棧。
她懷疑暴君是沒銀子了。
直到撞見過兩回慕容淵和人換獵物和藥材,才知道慕容淵之前的銀子是怎麼來的。
明明她和暴君走的是同一條路,卻什麼也發現不了,看著慕容淵的金庫越來越鼓,而自己還是隻有那幾枚銅板,雲姌再一次感歎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她還是做暴君的小跟班小廚娘好了。
襄陽城後再往北,便是南陽城,越靠近南陽城,越能感覺到此地與襄陽的不同。
城外三十裡,竟有官府派人施粥。
“子淵哥哥,你瞧!”雲姌手指著粥棚前排起的長隊,語氣驚訝道。
慕容淵遠遠看著棚頂飄揚的旗幟,淡聲應道:“我瞧見了。”
“這南陽郡的太守竟如此心善?舍得放出這麼多糧食……”雲姌眼睛在領了粥的人手上劃過,碗裡的米粥雖不至於插筷不倒,但也不是隻能看見兩粒米的粥水。
南陽郡及周邊州郡並未受災,流民北上也少走這條路,南陽太守布粥,定然有彆的緣故。
雲姌上前攔住一個捧粥欲走的中年漢子:“阿伯,請問您可知太守老爺為何布粥呀?這粥棚是日日都有的嗎?”
漢子領了粥高興,看雲姌衣著打扮,將她認作無依無靠的小乞兒,和她解釋:“太守老爺要嫁千金了!對方是河東太守的大公子,聽聞慕容公子德才兼備文采過人,是人人稱讚的佳公子啊!”
中年漢子興奮得彷佛說的是他的親女婿似的:“婚期定在下月,太守老爺要與民同樂,施粥一月,咱們日日都能來領粥!”
說完,這人興衝衝地走了。
雲姌再看那粥棚的時候,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慕容家的大公子,那不就是暴君同父異母的兄長嗎?
他能娶名門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