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裴煜倒酒的小侍不知怎的竟將酒灑在了裴煜衣袖上。
“哪來的笨手笨腳的小仆?”陸彬見狀,登時怒喝道,“來人!快快將其拖下去!”
“不妨事的,陸城主不必動怒。”裴煜適時開口道,“不過些許酒漬罷了。”
說著,她看向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侍,溫言道:“你莫怕,不過小事耳。且退下吧。”
那小侍聞言如蒙大赦,感激涕零,一番叩首感謝後,哆哆嗦嗦地下去了。
“世人皆說十四君是神仙中人,今日一見,傳言非虛也。”陸彬歎道,“不僅是容貌氣度,便是這心腸也如神仙般慈悲仁善。”
“陸城主過譽了。”說罷,裴煜又道:“我想,我要暫退一會了,陸城主見諒。”
“是我招呼不周了。”陸彬忙道,“來人!還不快領十四君去客院更衣。”
“失陪。”說罷,裴煜便隨著侍從往客院走。
來到客院後,侍從將裴煜領進了一個房間。
一進房,裴煜就察覺到了不對。不過,她並未聲張,將計就計留在了這個房間。
等那侍從出去後,她走進了內室,那裡放著一尊香爐。
焚著白沁香。
此香本為冷香,香味冷冽清新,聞之通體舒泰。可若遇酒,則會變成暖情香,聞之意亂情迷。
裴煜眉頭微挑,這香倒是選得好。
她不僅飲了酒,衣袖上還沾了酒,怎麼看都是躲不過的。
對方也算是有些頭腦。
裴煜也不換衣了,她看了阿閒一眼。
阿閒立刻心領神會,退了出去。
隨後,裴煜就這麼半闔著眼倚著床榻,等對方過來。
不多時,門被推開了。
來人正是陸淮。
他將門輕輕合上,輕手輕腳地朝內室走。
見裴煜果然閉眼靠在床邊,心中又喜又怕。若非被逼得沒法了,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大著膽子朝裴煜走去,陸淮竟覺得心中的喜悅要大過害怕。
就在他距離床榻三步遠時,一盆涼水將他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突如其來的冰涼讓陸淮驚叫出聲,可剛叫完,他就意識到了不對。陸淮忙捂住嘴,驚慌地看向床榻的方向。
果然,十四君已經醒了,或者說一直醒著。
她看著自己的那雙黑眸裡清明一片,哪有半分迷醉的樣子。
陸淮霎時癱軟在地。
他真是鬼迷心竅了。那可是十四君啊,他怎麼敢的?
顧不上旁的,陸淮顫抖著身體,伏地淒聲求饒。
裴煜看著麵前抖若篩糠的男子,出聲問道:“你是何人?”
聽得問話,陸淮忙回道:“我,我叫陸淮,是,是城主的兒子。”
“哦?竟是陸城主的兒子麼?”裴煜故作不解,“倒是未曾聽陸城主提起過,我還以為府中隻陸泓一位小郎呢。”
話音一落,裴煜便看見地上那人身子一僵。
她嘴角微勾,繼續說道:“小郎現下可清醒了?”
“清,清醒了清醒了!”陸淮哀聲求道,“十四君,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您,求您放過我這回吧!”
“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裴煜語氣溫和,“天涼夜寒,小郎且去換件衣裳吧。”
這樣溫柔和善的態度,讓陸淮愣在了當場。
他隻覺眼睛發酸,很想不管不顧地大哭一場。自從父親離世後,他就再沒感受過這樣的溫暖。
陸淮垂眸咬著唇,好一會,才哽咽道:“多謝十四君……”
說著,他鄭重而又誠懇地朝裴煜行了大禮。
行完禮後,陸淮不由抬眸看了眼身前之人,隻一眼,他便又迅速地垂下頭去。
又是一禮,陸淮終是踉蹌著離去。
待人走後,裴煜才施施然換衣離開。
走出房門時,她抬頭望了眼天際繁星,自語道:“不知這步閒棋,能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再次回到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