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根的話看似在商量,但是眼下這種場麵就和一個老板邀請員工一起去某個地方一樣,沒有哪個傻子員工敢拒絕。秦溪望也隻能答應了下來,二人離開了射擊場,跟隨裡根去了行政樓,不過乘坐電梯並不是向上,而是向下,秦溪望一直不太清楚行政樓的地下有什麼,也從沒去過。電梯緩緩運行,當打開電梯門的時候,秦溪望先是看見了一個需要智能手表才能進入的巨大鐵門,鐵門前有兩個持槍的安保人員。
裡根用自己的智能手表打開了鐵門,鐵門內部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似乎有無數精密的機械組件在緩緩的移動,隨後打開。鐵門之後,便是無數個用電子鎖關閉起來的牢房,秦溪望完全不知道黑納斯學院地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所有牢房全都是完全封閉的,不過外麵的人可以用電子門鎖看見了裡麵的情況,這樣的牢房看起來至少要有上百個,而且每個裡麵都關著人。
“不用好奇,這些都是各種任務中要求活捉的人,他們被抓來黑納斯學院之後,會等待原本國籍的國家對他們進行定罪,定罪之後,這些人就會被送回自己的國家,然後執行處罰。”裡根在前麵緩步走著,他向秦溪望介紹了這裡的情況,“不過也會有另外一種情況,有一些特彆的人才,會被吸納進黑納斯學院成為學生。”
到了一個牢房前麵,裡根再次拿出自己的手表打開了牢房的門,牢房內的白色燈光很亮,而在燈光之下,秦溪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山本智和。隻不過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一個“人”應該有的樣子,渾身是血,麵目全非,滿地的指甲,雙手手指更是血紅,他的指甲全都被拔了下來,這個場麵讓秦溪望心頭一緊,隨之而來的便是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種難聞的血腥氣息。
在不經意間,秦溪望和山本智和四目相對,下一秒,山本智和說話了,他說的是日語,秦溪望聽不懂,但是秦溪望能感覺到對方正在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自己,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的身體也劇烈的抖動,那感覺就好像要將秦溪望生吞活剝了一樣。在日本的時候,秦溪望曾說自己是警察,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可他沒想到,被抓到了黑納斯學院之後,竟然會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旁邊的裡根,裡根隻是盯著山本智和,視線沒有任何的偏移,麵無表情,仿佛就隻是在看一個玩具一樣。
“為……為什麼?”這是秦溪望最想問的問題,他所指的“為什麼”,包括很多種含義——為什麼要如此虐待他們?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裡?為什麼要讓自己看到這樣的場麵?
裡根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山本智和:“學院懷疑京都極暴團的背後也有Death的勢力存在,起初我不確定他們是否掌握信息量,但是寧可殺錯,也絕對不能放過,後來確定,他們確實是不知道關於Death的事情。”
秦溪望的大腦一片混亂,血腥的氣息讓他無法冷靜的思考:“山本晴子呢?”沉默許久,秦溪望終於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就是山本智和的妹妹山本晴子。
“死了。”裡根的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在拷問的第三個小時,我覺得拷問的力度不夠,所以便將他的妹妹帶到了他的麵前,讓他看著他妹妹被拷問,或許就能吐出一些真話,不過他妹妹的體質還是稍微差了一些,最後死在了他的麵前。也就是通過這部分,我確認他並不知道關於Death的消息,也就停止了拷問。”
秦溪望簡直不敢相信裡根所說的話,他的言語實在是太過於冰冷了,就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一樣:“既然,既然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不趕快給他治療?”
“治療?”裡根難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著秦溪望,“為什麼要將寶貴的醫療資源用在這種罪犯的身上?他們在傷害他人的時候,有想過事後為他們傷害的人治療嗎?同理,那我們為什麼要替他們治療?珍貴的藥物要留給前麵作戰的戰士們,比如說秦老師你。他們,如果能挺得過來的話就送回國家接受審判,如果不能的話,就在這裡等死。黑納斯學院會出於對他們最後的一丁點的人道主義,在他們死後對他們的屍體進行火化處理,能做到這一步,我覺得已經算仁至義儘了。”
秦溪望想要反駁,可他卻無法反駁,他說的沒錯,這些人是罪人,他們也傷害過其他人,他們如今的境遇也隻是他們所遭受的因果報應而已。
“京都極暴團,還有斯通,他們,都怎麼樣了?”秦溪望用力抵住牢房內的牆壁,好讓自己不適的身體還能勉強站立。
“斯通已經死了,京都極暴團中,月桂葉,急凍鳥,裂空座也都死了。”裡根依舊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這才是讓秦溪望覺得最可怕的,這個人對生命完全沒有敬畏。
裡根突然看向秦溪望,他的眼神讓秦溪望有些心慌:“秦老師,你覺得,我做的,有錯嗎?”
秦溪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每一次喘息房間中的血腥味都會直衝自己的天靈蓋,讓他的大腦更為混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還是那句話,秦溪望並不覺得“性惡派”和“理想派”哪一方是絕對的正確或者是錯誤,雙方都有自己的理念,這個理念也是分為感謝和理性而已。
秦溪望的內心並不怪罪裡根的狠辣,而是怪罪自己將這些人從一個必死的局麵,帶入了另外一個必死的局麵,或許他當時應該直接殺了他們,給他們一個痛快,他們也就不需要經曆這種苦難了。
“你沒有錯。”秦溪望挺起身體,儘量的想要克服身體的不適,“隻是我還沒辦法適應這種事情。”
裡根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也就是說,秦老師,你打算和奧斯丁站在一邊,充當理想派了?”
“我隻是來工作的,我也隻是想儘量的當好一個老師,學院的派係之爭和我的關係並不大,我會按照學院的所有要求儘可能的完成任務,你也好,奧斯丁也好,我會聽從你們最後給我下的指示,如果你們的指示有衝突,且誰也不打算退讓的話,那我就按照我的內心做事情。”秦溪望已經做好了準備離開的打算,他看向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咒罵自己的山本智和,朝他重重的鞠了一躬,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秦溪望才緩緩抬起頭看向裡根:“無論交給我什麼任務,我都一定會完成,什麼Death也好,轉輪王也罷,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