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為空穀望月慶生的賓客基本上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可能整個望月宮內就剩下十餘個人,而空穀望月的葬禮也就在今日。
望月家上下,全員身著黑色西服,那些家奴們、工作人員、望月家的一些旁係子弟,都隻能跪在山下,隻有望月家族的核心成員以及秦溪望這種昔日家主店名的座上賓,可以上山祭拜空穀望月。
整個望月宮內,都回蕩著日式風格濃重的哀傷曲調,而這些聲音並不是音響播放出來的,全都是有專門的樂師演奏。這一日似乎是天公不作美,陰沉的厲害,更像是能迎送死者的日子,壓抑的氣氛彌漫著整個巨大的望月宮,就連秦溪望這種外人都有些被影響。
要說他和空穀望月之間關係有多深厚,秦溪望不這麼覺得,他一向不認為自己的社交很廉價,不會隻和一個見過兩麵的人成為好朋友。但是想來空穀望月畢竟是瀧望月的父親,這就相當於友人之父,空穀望月的死,還是讓秦溪望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來到寺廟內部,此時此刻,就算是秦溪望這種座上賓也必須止步,隻能是望月家族內最位高權重幾個人和瀧望月這個親兒子,才能在此時此刻進入那個放滿碑位的房間中,而秦溪望自然也沒打算湊這個熱鬨,今日如果順利的完成,想必三個人明天就要回到黑納斯學院。
外麵一片寂靜,秦溪望也就和眾人一樣安安靜靜的坐在外麵以此來表示對死者的尊敬,透過窗戶,秦溪望看到那個放碑位房間的內部裡的人正在跪拜起身,重複著兩個動作,大約持續了十分鐘之後,那些人才從房間內出來,出來的順序看起來也似乎非常有講究。瀧望月作為空穀望月的兒子也是第一個出來的人,他攤開雙手,用日語說了一句什麼,隨後在場的眾人皆是跪拜,秦溪望為了禮貌也跟著眾人一起跪拜,跪拜之後,眾人又用日語齊聲說了一些什麼,聲音很大,從山上傳到了山下,而山下又開始複誦,整個望月宮都回蕩著非常整齊的聲音,聲勢浩大。
複誦之後,場麵便安靜下來,星野望月此時小聲說了句:“等一會瀧望月下山之後,咱們就可以跟著一起下山了,葬禮就算是結束了。”
這場葬禮結束的要比秦溪望想象的早,看來是時候應該聯絡黑納斯學院那邊的人送他們回去。其實不得不說,秦溪望還挺舍不得離開這裡的,畢竟自己在這裡這些天就和度假差不多,每天都能和星野望月沒羞沒臊的膩在一起,這簡直是秦溪望的夢中生活。這也讓秦溪望終於知道了何為“從此君王不早朝”。
待瀧望月下山,眾人紛紛起身也一起下山,下山之後,眾人都回到房間換上自己的衣服,不過管家卻告訴秦溪望,晚間還有一個晚宴,隻有望月家的高層和瀧望月會參加,瀧望月希望秦溪望兩人也一起參加,這頓晚宴過後,空穀望月的葬禮才算真正結束。
秦溪望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自己也沒什麼事情。
到了晚宴的時間,秦溪望準時的前往了宴會廳,再次來到宴會廳,最有感觸的其實是星野望月——上一次,她還是望月家家奴的身份,來到宴會廳,隻能被瀧望月點名伺候在秦溪望的身邊。如今的她倒是可以和望月家族的那些大人物一樣,坐在宴會廳中用餐。隻不過這一次似乎是為了空穀望月葬禮的嚴肅氣氛,沒有那些歌舞助興表演,而是直接上餐。
上一次還是空穀望月坐在主位上,瑾望月和鋒骨望月隻能在空穀望月身後等待。而如今倒是變成了瀧望月在主位之上,鋒骨望月在上一次瀧望月的位置——也就是最接近主位置的那個位置。而瑾望月則在鋒骨望月身後等待。簡簡單單的位置上的變化,就說明了很嚴重的一點,這個瑾望月是跟鋒骨望月一條心的,而不是跟著瀧望月一條心的。
宴會開始,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鋒骨望月:“少爺,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到黑納斯學院?”
瀧望月提起酒杯,然後看向鋒骨望月,他眉頭緊皺的詢問道:“哦?這件事情真的需要我向你彙報嗎?鋒骨望月,什麼時候望月家的規矩變成了,下人可以詢問家主問題了?”
瀧望月的一句話,就讓整個房間內充滿著一股火藥的味道。
可鋒骨望月卻不氣不惱的說道:“少爺您言重了,我隻是關心一下您的想法而已,並沒有對您不尊重的意思。”
“叫家主!”瀧望月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這簡短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了一些變化。
秦溪望也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鋒骨望月一死,按常理而言瀧望月身為空穀望月的獨子,理所應當的繼承空穀望月的家主之位。不過這一切都基於“常理”二字,倘若在場的這些望月家族位高權重的人有異心,那光憑瀧望月這麼一個常年不管理家族事務的少爺,怎麼跟這些老油條鬥?而最嚴重的事情莫過於,一旦這一次瀧望月離開了望月家族,回到了黑納斯學院,那麼恐怕再回來,望月家族就會完全變天了,管理的人還會是姓望月,可是卻一定不會是瀧望月了。
秦溪望猛然抬眼看向鋒骨望月,而他卻發現此時瑾望月正目露凶光盯著自己,讓秦溪望不寒而栗。
不對,這一次,瀧望月絕對不能跟著自己回黑納斯學院!這個想法在秦溪望的腦海中炸裂,他看向了瀧望月,兩人四目相對,不知道什麼時候,秦溪望和瀧望月已經達成了一種默契,隻要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此時此刻正在想什麼。顯然,瀧望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也知道秦溪望此時此刻內心在想什麼。
“關於家主的事情,我覺得少爺咱們應該還要再商量一下。”鋒骨望月幾乎很直白的拒絕了瀧望月的提議,“你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幾乎從沒有插手管理過王雪家族的事務,首先我不得不承認,上一任家主和家主夫人確實是為望月家做出了很多的貢獻。我們整個家族應該感恩這兩個人,但是我並不認為因為有這兩個人的貢獻,你就可以在不了解任何家族事務的前提之下,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