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關好門之後,又把剛剛脫掉的衣服穿好,隨後跟著奇普一路上了最上層的船艙,海上晚間的氣溫很低,而且風也很大,秦溪望出於紳士本能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瑾望月的身上,奇普想要進入船艙,卻被秦溪望阻攔住了:“這裡的景色不錯,不如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吧。”
秦溪望這麼說,依舊是為了兩個人的安全,不過有一件事情秦溪望並沒有撒謊——那就是這裡的景色真的很不錯。一望無際的大海,風不算很大,所以浪和船搖晃的幅度也不算劇烈,整個海麵都看不到什麼光亮,這個天地之間最大的光源似乎就是天上的月亮,月亮映照在海麵上,透出一抹黃白色。
秦溪望是一個非常喜歡賞景的人,或許是因為他自身有一些文學素養,和那些古人一樣,看到美景就難免會詩興大發,總想來上幾句文縐縐的話。
奇普沒有拒絕秦溪望的提議,他雙手搭在欄杆上,然後眼神目視前方,沒有去看秦溪望:“尼克秦,我找人調查了一下你,我本來以為那隻是你們為了立威想出來的說辭,沒想到你們兩個真的殺了那麼多人啊。”
秦溪望沒有感到意外,畢竟聯合組做這種事情一定是天衣無縫的,秦溪望和瑾望月如今的身份,就是一對亡命夫妻。
“這有什麼的,殺人而已嗎,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了,手起刀落,或者隨隨便便朝著腦袋開上一槍,一條人命就沒了。人的生命就是很脆弱啊。”
奇普依舊沒有看秦溪望:“這艘船,還有這個海盜組織,都是我一手創立的,從剛開始一無所有,到如今已經在這片海上有了一些名氣,現在想想,其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你今天用了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讓這艘船更換了主人,說實話我是不怎麼甘心的。可其實我很早就有退位的打算,總在這個位置上,太累了。”
秦溪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奇普,他不知道奇普和他說這些的理由,如果說是想讓自己交回控製權,那他話的後半段就明顯有些多餘了。
“說到底,咱們雖然做的是違法的生意,可到了這個位置,手底下這麼多人,大家處境都差不多,所以就得為每個人考慮,得讓每個人儘可能的賺到錢,儘可能的活著。其實我很喜歡海上的生活,累也就累在這一部分。你清楚公海條約吧?”
“公海條約?沒聽說過。”秦溪望沒有不懂裝懂,他很直接的表達了自己沒聽說過。
“大概就是海盜和海上船隻達成的一種無形的約定,隻要不駛入公海,就不會遭到海盜的攻擊,反之駛入公海就有非常大的概率遭到攻擊。在這個約定形成之前,公海的來往船隻很多,海盜們不說多富裕,錢總歸是能賺到一些的,不過自從這個約定形成之後,船隻寧可繞遠路在領海航行也絕對不會進入公海,這就導致了現在可能連續幾個月也沒辦法劫持到一艘船。之前最多的時候,這條船上有五十多個人,後來也因為長時間分不到錢,隻剩下了現在三十多個人。”
奇普突然看向了秦溪望:“尼克秦,我可以把這艘船拱手相讓,甚至如果你信不過我,留我一條命,讓我下船也可以,但是你要保證能讓這艘船上的所有人吃飽飯,我隻有這一個要求,僅此而已。”
秦溪望沒想到深夜奇普突然來了這麼一段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話,不得不說,奇普現在給秦溪望展示出來的東西,是非常有情有義的一麵,可這也擺脫不了他們實際上是海盜的事實。秦溪望沒有去和奇普對視,而是看向前方:“我知道了,放心吧,不僅僅船上的人想活,我也想活。為了咱們能更好的活下去,你願不願意把船上的事情告訴我。”
“沒問題,首先就是根據地,一艘船不可能一直在海上航行,我們有一個小島作為根據地,每兩個星期,會回到海島上,然後乘坐小船去周邊的城市或者島嶼進行補給,然後有相應的戰利品的話也會去周邊換成錢。島嶼上麵我們自己也種植了一些農作物可以作為補給。”
根據地,秦溪望記住了這件事情,他之前對航海其實並不了解,跟隨老紮克快一個月的時間,老紮克也很少會在海上居住,一般就是早上出海,然後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後就返航,沒有長期航行。
不過秦溪望卻突然提出了一個自己的想法:“按照你剛才的說法,如今公海之上屬於是狼多肉少的局麵,也就是說海盜要比船隻還多,那是不是可以,不選擇攻擊一般的船隻,轉而去攻擊海盜怎麼樣?”
秦溪望的這個想法一說出口,奇普就明顯是一副驚世駭俗的表情,而秦溪望沒有注意他的表情轉而接著說道:“做生意賺錢,無非就是兩種方法,努力發展自己,或者搞垮競爭對手。而後者明顯能同時兼備兩點,換言之,公海就這麼大,現在是狼多肉少的一個局麵,就好比如今的公海,是一百艘船分一個商船,你乾掉一個,就會變成九十九艘船分一個商船,而且在乾掉一個海盜的過程中,你同樣還可以收獲到一些補給、武器、人員,甚至是船隻。久而久之,當你把一百艘船全都乾掉的時候,公海之上,所有的船不都是咱們的了嗎。”
秦溪望這段話其實是有一些“畫餅”的嫌疑的,不過道理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既然搶彆的船隻行不通,那不如就去搶海盜,當然,秦溪望提出這個想法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既可以在這艘船上立威,保證自己在這艘船的地位,還可以借此機會消除一些在海上的安全隱患,為世界和平做出一些微薄的貢獻,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在海上,沒有攻擊同行的這個道理啊。”奇普顯然被秦溪望的想法震撼到了,這似乎也是一種無形的規矩,在海上航行久了,其實每個月至少都有一兩次,會和其他海盜的船隻擦肩而過。不過雙方也都默契的放對方通行,從來沒有真正的朝著對方出手過。
“中國有句古話,叫墨守成規,既然想要讓船上的人生存下去,就得做出一些改變,反正都是違法的生意,做什麼不都是一樣的嗎。”
短短兩句話,奇普的想法就已經被秦溪望改變了,他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聽見秦溪望繼續說道:“況且這種情況應該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了吧,我覺得已經開始有人這麼做了,一旦咱們還是這麼保守的話,那麼等其他的海盜組織逐漸吞並了其他的海盜組織,日益強大起來之後,咱們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到時候彆說想要在海上做大做強了,就連活著可能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秦溪望突然轉身麵對奇普,他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奇普,雖說我現在是這艘船上的老大,但是我這個人不喜歡領導,隻想有人聽我的命令而已,所以說以後還是由你來指揮,你去指揮其他人,我來指揮你,咱們一起在這片大海上做大做強,成為真真正正的海上霸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