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苗婆子笑道:“那麼多錢,我瞧這回怎麼著也能把人贖回了!姑娘真是太好心,竟給了她那麼多。”
那不是她給的。竇姀在心裡輕輕地搖頭。
等到第二日清早,竇姀還沒看見春鶯的影子,便打發芝蘭去小榮哥那兒問了問。
這小榮哥是昌叔手底下一得力乾將。雖是個小廝,卻是頭腦機靈。
竇姀偶爾聽春鶯講起過,他因著常年跟昌叔外出采買的緣故,自個兒也偷偷做點府內府外的營生。譬如有哪個小丫鬟想買胭脂水粉,或是想賣點什麼東西到當鋪,都得托他的手。自然,他也須從中斂點錢財。
沒過一會兒芝蘭回來了。
她說小榮哥告訴自己,春鶯已經把妹妹贖回家了,現兒就是得再安排安排,起碼後日才能回來。要是姑娘急著要人,他就再去催催,親自把人提回。
竇姀搖了搖頭,“罷了,不必去叫。咱這院裡也沒什麼事,不急的。”
“姑娘,還有一消息。”
芝蘭接著說道,“奴回來路上還碰見大娘子跟前一紅人姐姐。她打發奴跟姑娘說,要姑娘拾掇拾掇,午後便到正門去候馬車,一家人要出門。好像是昨兒魏家來人送定帖,他們對這門親事很滿意,今兒午後在東園設宴,要兩家人到齊見一麵......”
昨兒的事卻現在才通知她,竇姀很清楚,其實大娘子也很糾結要不要帶自己去。
畢竟這回設宴一見後,親事也該落定,而後便是下定禮、聘禮、擇吉、迎親,所以這趟要帶全一家人去。
而她如今卻是以表姑娘的身份寄養在竇家,屬實會讓雲如珍糾結,該不該算在這“一家”中。
而雲氏最後竟決定帶上自己,也讓竇姀實屬意外。
......
竇姀本以為是弟弟說服大娘子,大娘子才會把自己帶來。直到她上了馬車,才知道原來竇平宴並沒有來,還在家中養病,也根本不知曉此事。
這回與竇姀同乘一輛馬車的是竇雲湘,此事是雲湘告訴她的。
竇雲湘是府裡的二姑娘,也是竇姀從前的二姐。
雲湘是蘭姨娘所生,而蘭姨娘卻是最得主君寵愛的姨娘。若說主君待大娘子是敬重、是夫妻之宜,那待蘭姨娘卻是男女之愛,放在心尖尖寵的。因此,雲湘也十分得主君喜愛。
竇雲湘隨了蘭氏,生得極美,水靈可人。
她其實與雲箏一般年紀,今年都十七。雲湘生得美,上門求親的人家自然不在少數,卻大多都被主君一一拒了去,原因是瞧不上。幾個女兒中他最偏寵雲湘,總覺得該再看看,再挑挑,不該稀裡糊塗就把雲湘的終身大事給定了。
因此連雲箏都已相看好人家時,雲湘卻沒有。
現在正主就坐在跟前,竇姀忍不住拿眼睛多瞧兩眼。
瞧過了癮,竇姀才想起有一事,正巧便拿來問道:“二姐姐,近日春鶯多得了些首飾,我瞧著實在精致,可是你送的?”
“是呀,是我送的。”
竇雲湘捋了下鬢發,便笑道:“有一回我出門,撞見你那丫鬟在哭,哭得真真是可憐。於是我便問了她,知道她那妹妹的事後,就給了能贖身的財物。妹妹你竟不知這事麼?”
竇姀搖了搖頭,隻替春鶯謝道,“二姐姐真是菩薩心腸。”
竇雲湘,是全家上下,無論是仆婢婆子,還是小廝,甚至是連麵都沒見過的粗使丫頭,也都誇她的心腸好。而她自己好聽這一口,因此對竇姀誇讚的話十分受用。
竇家的馬車在東園前停下。
東園是魏通判自己家私有的園子,修建在一處景色秀美的僻靜地帶。此處臨著湖,草木繁茂。若是春日來,還能見到湖堤邊白沙綠樹,楊柳扶腰,可惜如今深秋已至。
雖是深秋,景兒倒也不賴。竇姀一從杌子下來,腳便踩上滿地的金黃葉。秋風一吹,又有不少葉子盤旋而落,給整個東園渡了層金。
“欸,這湖上還有畫舫呢!”
隨著雲箏一聲笑,大家的目光紛紛往湖心看去,果然看見一艘船舫正徐徐朝岸邊劃來。再近了...再近了...逐漸能瞧見船上在招手的人,正是魏大娘子等人。
船靠了岸,魏大娘子由著仆婢們摻和下來,笑著與雲如珍寒暄起來。
跟在魏大娘子身後的,還有兩位青衫男子,看著既年輕,舉止打扮也不俗,應是魏氏的幾位郎君。
那些人便聚在前頭說著話,熱熱鬨鬨的。
竇雲湘本來是陪在竇姀身邊,兩人剛還說要進園子裡逛逛呢。也不知雲湘往前頭瞧見了什麼,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