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親戚,無需說這個。”
“隻是你到底不應該打他,”林如海說道,“他到底是三品大員,還要注意官場體統,你雖然年輕,日後總是要入仕的,官場之上,尊卑規矩最要緊,你這樣折辱了他,雖然一時半會被你壓服,可日後總是得罪了一個人,將來萬萬不可如此了。”
“侄兒的性子素來就是如此快意恩仇,楊貝倫對著世伯如此不敬,害得姑太太這樣快的辭世,咱們這樣的人家,總是家人都在,才叫做圓滿,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是一日吃一斤人參也是吃得起的,若是這麼慢慢的過世,世伯和林妹妹也不至於如此傷心,他雖然不是主謀,可到底也是最大的從犯,我今日發泄的打了他一頓,一來姑太太或許可以見到,也是全了我的孝心,二來也是給世伯家人出氣,不過我雖然打了他,卻也知道輕重,還和世伯您勸著保住他的官位,算起來,他還要感謝我呢,怎麼是會怨恨呢?”
林如海看著薛蟠,不再言語,隻是眼角晶亮,薛蟠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傷感場景,於是連忙起身告辭,走出了林如海的外書房,叫了幾個掌事的仆婦來,吩咐道:“家裡頭的幾位姨娘,都要預備著輪流伺候老爺,老爺這幾日身上難受,吃不進多少東西,但這飲食要分外精致些,姑娘哪裡也一概要預備著多叫人伺候著。”
他領了林府的對牌,不是就吩咐這些話就夠了的,林老管家並幾個仆婦頭子一起簇擁著薛蟠到了議事廳,這裡有無數的事情在等著薛蟠,薛蟠也不裝什麼大尾巴狼,一概事務都和幾個要緊的管事商量著辦,他的要求隻有一條,“要把姑太太的身後事辦的漂漂亮亮,風風光光的!不能計較什麼銀子夠不夠的事兒!”
如此事無巨細都來此地經過,鬨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後頭稍微空了些,林老管家在邊上悄悄對著薛蟠說道,他的語氣憂心忡忡,“眼下銀子不夠了,若是要大辦,那麼隻能是從外頭不拘何處,拿一點來先。”
“銀子嘛,不用擔心,”薛蟠擺擺手,他看了看懷表,這個時候還早的很,不過是早上八點多一些,“有人會送來的,咱們隻管著花錢就好。”
薛蟠就在議事的地方稀裡糊塗隨便吃了幾口早飯,又命車夫李章馬三豪等人去個園把自己的鋪蓋拿過來,這些日子就預備著紮根林府了,到了飯後,又有人來請,問壽木已經得了,叫薛蟠去瞧,薛蟠瞧著不過是杉木板,很是不滿意,又命人仔細的去尋,務必要找更好的來。
正在繁忙的時候,家人來報,說是桑弘羊和馬嵩兩人到了,薛蟠出門到了外院請兩人喝茶,賈夫人乃是內眷,不宜在內院靈前磕頭,故此這時候隻是奉茶,兩個人見到薛蟠穿著麻布的大褂,腰間係著一根白帶,對視一眼,不免十分詫異,這差不多是孝子一般的穿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