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了,”薛蟠可是歹毒極了,那一日來騷擾林如海的,算起來都是逼死賈夫人的同黨,他這一日都要叫他們儘數前來,唐亦宋哆嗦一聲,連忙說道,“大家夥都在外頭搭好了蘆棚,預備著呢,隻是,”他靠在薛蟠耳邊還沒說出口,薛蟠冷哼了一聲,“是不是侯家侯景老爺又不來了?”
滿庭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侯琳看去,侯琳木然抬起頭,“家父身子不好,不能來行禮跪拜,故此讓小人來代為行禮,”他磕了一個頭,態度沒有很謙卑,也不囂張,隻是很普通,“請薛大人見諒。”
“人活著一張皮是沒錯,”薛蟠低著頭轉了轉自己的白玉扳指,“可若是這張皮在要緊的時候,都不舍得丟掉,那麼更難受的事兒就在後頭呢,”薛蟠噗嗤冷笑一聲,“好了,都起來吧,”他揮了揮麻布的袖子,“輪著進去祭拜!”
如此鬨了好一陣子,吉時已到,黛玉在林府門口摔了泥盆,出殯的隊伍朝著揚州城東南角行去,一路上白色紙錢漫天飛舞,賈璉在前打頭陣,薛蟠騎著馬,在林黛玉的馬車邊上護送著,他漫不經心的看著沿途的蘆棚,祭拜的都是一些商人之家,倒也無需薛蟠或者是林如海親自來答謝,隻受了禮離開就是,薛蟠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誰不知道,少年人最看重的就是麵子,侯家不給薛蟠麵子,如今是吃了大虧,倒了血黴,楊貝倫更是丟了大臉麵,打的鼻青臉腫的,好幾天不敢出門。
更何況薛蟠早就說過要大張旗鼓的辦,誰敢不應承?偌大個揚州城,整個都泡在了悲聲之中,白色紙錢漫天飛舞,路邊的蘆棚接二連三從未間斷,有見識的老人不由得感歎:“好熱鬨!這是彆人家萬萬沒有的!”
鹽商們先是在各自的蘆棚內祭奠,然後和家中的女眷一起跟上了出殯的隊伍,一起送賈夫人到江都水驛,大家夥是打起精神,花出十二分的巧心思來要搏薛蟠的歡心,隻是薛蟠似乎視若未聞,對著這一切繁華熱鬨隻是淡淡的,這樣一來,大家反而更是佩服不已,“薛大人年紀雖小,可氣度真是非同一般,等閒熱鬨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薛蟠慢悠悠的騎著馬,這時候漫天紙錢飛舞,鑼鼓悠揚,他這個時候那裡還會在意這些人來奉承什麼,一心念念的隻是想著邊上的白布圍著的馬車,“嬤嬤,”薛蟠問馬車裡頭,“姑娘可是好多了嗎?”
“好多了,大爺,”嬌小的王嬤嬤掀開了車簾,對著薛蟠說道,“姑娘已經勸了幾口吃的,好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