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態度不對勁,薛蟠下了這個定論,畢竟若是換成不熟悉官員,從人情世故以及考慮世家子弟平時為非作歹的尿性,拖字訣的確是最穩妥的,但是薛蟠不是這個性子,想著賈雨村如此七竅玲瓏心的人,會不知道薛蟠想要什麼?如此故意敷衍塞責,必然是有所圖謀。
“咱們都是老相識,大府新來,雖然和我有舊,可也未必記著昔日的情誼,同知大人應該要把大府的意思明白清楚的告訴我,這樣我才可以決斷不是?”薛蟠挑眉說道,“不然領會錯了意思,可不是鬨著玩的。”
“大府的好意而已……”同知強笑說道,見到薛蟠臉色不悅,於是連忙忍住不再說這個,“同知大人,素來佐貳之官,最為難做,大府脾氣如何,想必你也應該知道一二,怕是將來必然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你可要想清楚,在我這裡,大人應該沒有吃過虧。”
“薛大人如此說,我也不好實在藏著掖著,”同知苦笑道,“大府的意思——我實在是不好開口,說這事兒若是辦,也好辦,隻是要薛大人答應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
“請把之前合營的鹽引都交付給金陵府所用,金陵府專營。”
薛蟠目瞪口呆,隨即突然有些好笑,“大府說要這個?”
“是……”
“大府的格局有些小啊,”薛蟠微微一笑,知道賈雨村的條件,他倒是輕鬆了一些,人最懼怕的是不知道的未來,而不是現在已知的困境,“就為了這麼一點六百五十張的鹽引,就勞動同知大人來此?大人的地位未免也太小了些。”
薛蟠這是在挑撥離間了,同知的臉上青紅一片,為了掩飾尷尬不免連連咳嗽,“上命難為啊。”不就是你們這些人拉著賈雨村起勢的嗎?不是你們,我今個還不用來這裡受這個閒氣呢!
“大府的眼界還是小了些,”薛蟠搖搖頭,“要鹽引?這事兒好辦,可是我去不會答應,”他又冷了臉下來,“不是我小氣,這鹽引是我花了千辛萬苦來的,不能就這樣的平白無故交出去。”
薛蟠的語氣之前還以為這事兒好辦了,沒想到他又突然換了一副麵孔,“之前金陵府虧空,”薛蟠邊拿起蓋碗邊對著同知說道,“大府和我說一起辦鹽引的生意,我原本是不想做的,隻是呢,到底是地方上的老父母,卻不過情麵,說不得隻好幫襯一把,之後也說的很清楚,賺來的銀子平分,我多了一道細水長流的進項,也不算虧,故此答應了下來,如今什麼事兒都不說清楚,就要收回去這個東西?合適嗎?”薛蟠嗤笑,“大府雖然是成了大府,格局還是太小了,若是他今日親至,明說此事,我二話不說直接拱手獻上,家裡頭也不差這一部分的進項,隻是他要這樣的小雞肚腸起來,我倒是不願意給了。”
“大人,”同知也覺得此事賈雨村做的不地道,但還是勸著薛蟠,“如今有官司在,若是能夠用這麼一點東西換了妥當的處置,我倒是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