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姐姐無需多禮,請坐吧,”薛蟠笑道,“你是表姐從王家帶過來的,算起來都是自家人,楊枝,給平兒姐姐上茶。”
平兒是王熙鳳的陪嫁,一起和王熙鳳嫁入賈府的,如今又是賈璉的屋內人,通房丫頭,是王熙鳳的左膀右臂,算是賈府的半個主子,且她雖然幫著持家,卻也不是逞強淩弱的,待下地下的人都很是溫和公正,真不愧一個“平”字,聽到薛蟠又要上茶,平兒笑道,“這如何使得?實在不敢當。”
薛蟠再三邀請平兒坐下,她隻是不肯,楊枝後來端了一個小凳子來,平兒才告罪坐下了,楊枝獻了茶,她又起身接過連忙道謝,接過了茶,隻是放在手裡頭卻不喝,對著薛蟠說道:“昨個原本就要來請安的,隻是怕耽誤了大爺歇息,故此今日才來,倒是有件事兒要稟告,大爺們住在這裡頭,一應的支應,二奶奶那裡就已經排好了,小丫頭們每月半吊錢,大丫頭一吊,屋裡頭伺候的丫頭,一個月一兩,寶姑娘一個月十兩,和家裡頭的姑娘是一樣的,大爺一個月二十兩,姨太太也有,一個月三十兩。”
榮國府的確是很為親戚們著想,隻要是投奔來的,居然也發放月錢,薛蟠放下了蓋碗,“倒是老費表姐費心了,這又何須如此?我們雖然住在這裡頭,可一應日常用度,自然是要自己來了,那裡還能勞煩府上?這絕對不成。”
薛蟠一力不肯,平兒說道:“這樣的話兒,我可不敢和二奶奶交代了。”
“無妨,我再和表姐說就是,”薛蟠笑道,“住在這裡頭,我不付房租已經是厚臉皮了,怎麼還敢問府上要日常用度的銀子?再厚的臉皮也不能如此。”
這不過是王夫人的雅意,原本預備著給薛家減少些負擔的,王熙鳳勸是勸過,說薛家不差這點錢,但也知道就算親戚,也要客氣客套一二,平兒這過來,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見到薛蟠如此堅決,倒也罷了,這時候香菱還在邊上,聽到這話,不免笑道:“大爺,那你說我該多少月錢一個月?”
平兒見到香菱滿身綺羅,衣著華貴,看不出來是什麼身份,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搭話,薛蟠笑道:“你和你姐姐一樣,都是十兩銀子月錢,隻是彆亂花錢,上一次在淮陰,你倒是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些假古董,什麼吳王鐵劍,什麼鍋蓋大的玉佩,沒的叫家裡的人笑死,自家做著古董的生意,還被外頭人騙去。”
平兒見事兒辦妥,於是起身告辭,薛蟠喊住,“平兒姐姐今個第一次見,多少不能空手走了,”他朝著楊枝點點頭,楊枝從裡頭拿了一匹玄緞來,並一個錦袋,“這是內造上好的玄緞,用的是粉紅色,裡頭加了桃花紋,”薛蟠笑道,“算是比較溫柔吉祥的,還有幾個金銀裸子,請平兒姐姐笑納。”
金陵的玄緞乃是天下最貴的綢緞了,這麼一匹,隻怕不下百金,榮國府裡頭,雖然此物不罕見,但也都是主子們才能用得上的好東西,平兒連忙推辭,“這好東西,我那裡配用,實在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