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這倒是和江南自己家不同,那時候幾個人的院子離著很遠,薛蟠似乎都要走上一段路才能到自己母親的正院,或者是出去辦事,或者是前堂理事,都要走上很長的一段路,薛蟠懷疑自己在去年到今年這一段時間內瘦下去,大約就是在家裡頭走的太多了。
如今這前後院,雖然局促了一些,但好像還蠻溫馨的,一家子住在一個院子裡,薛蟠跨步走到了院子裡頭,灑掃的仆婦們家見到薛蟠於是請安問好,“大爺早的很呢,”李嬤嬤掀開簾子走了出來,見到薛蟠,於是笑道,“這會子太太才剛起來。”
薛蟠咬牙問:“王嬤嬤去那裡了?”我是來找她算賬的!
“王姐姐出門去了,”李嬤嬤說道,“好像去舅老爺家裡頭了,太太吩咐送東西給舅太太。”
“每日裡頭不著家,”薛蟠翻了翻白眼,“倒是比我還忙些,母親起來了?我去請安。”
李嬤嬤給薛蟠打簾子,薛蟠到了內間,隻見到當庭之中有紫檀木的交椅十二把,後頭擺著玻璃翡翠鑲嵌金精石等寶石的屏風,又放著一張金絲楠木的長桌,上麵擺有官窯五彩大花瓶數對,中堂畫掛的是如今最流行也是最貴的馬妙山的玉堂富貴圖,這一切,按照薛蟠的說法,這些富麗堂皇的擺設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俗。
不過自己母親喜歡,也很是沒辦法,這些家夥事兒還是從金陵運來的,薛姨媽原本也是一位風雅之人,但是她說:“住親戚家,自然不好起居太簡樸了,倒是叫人小瞧了去。”
這道理倒也對,故此薛蟠對著麵前這些刺眼的富貴之氣視而不見,到了東裡間去,他見到薛姨媽正對著梳妝台梳頭發,薛蟠唱了一個諾:“娘,兒子來請安啦。”
“你今個怎麼起的這樣早?”薛姨媽奇道,“又不是什麼正經日子,還是多睡些才好。”
“不睡了,今個還要去內務府點卯呢,”薛蟠笑道,“趁著早些起來,先來看過母親,等會吃了早飯就出門去了。”
“這去了外頭,可不比家裡,”薛姨媽叮囑道,“外頭可不會都讓著咱們,凡事小心謹慎一些,到內務府那裡,銀子多預備著些,素來內務府的人,都是認銀子,我聽你爹爹說過,隻要銀子使到了,就不怕有人為難你。”
“我曉得了,”薛蟠有些不以為然,“我不過是去銷號而已,例行故事,想必沒什麼波折,還有張爺爺帶著我去呢,這裡頭差不多事兒,太太就放心吧。”
說了這麼一會話兒,寶鈔也從外頭進來,見到薛蟠坐在炕上,奇道,“哥哥起得早。”
“被咱們那奶媽子吵醒了,”薛蟠打了個哈欠,“不然這會子我還在會周公呢。”
“昨個和你鳳姐姐吃飯,可還高興?”薛姨媽笑道,“王嬤嬤回來,說你好生喝了許多酒,我還怕你喝醉了傷身子,叫人預備著來看你,王嬤嬤卻說不必,說楊枝在那裡頭照顧的很妥帖,你昨個可是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