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也不理會,隻是抬頭看著左右,瞧見了內間簾子裡頭的薛王氏,連忙走了進來,直挺挺的跪了下來,“太太,”她的聲音嘶啞難聽,眼神散亂,白膩的臉上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子,她就這樣跪著看向薛王氏,“您可是要為我,為二房做主啊!”
薛王氏嚇了一大跳,就連薛寶釵也不出門歇息,而是過來,想要扶起二房太太,她卻隻是跪著不肯起來,薛王氏連忙說道,“你這是怎麼了?咱們兩房素來都是最好的,有什麼事兒,隻管起來再說!”
二房太太隻是跪著不肯起來,薛寶釵也扶不起來,“二太太不妨起來再好好說是了,這樣跪著,讓太太也難受,您自己個心緒不痛快,說的話,也難免不準確。”
薛蟠的話沉穩,似乎彆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在,二房太太這才似乎見到了站在一邊的薛家大少,“是,是!”二房太太站了起來,又對著薛王氏深深一福,“太太一定要救一救二房。”
“這是怎麼了?”薛王氏連忙讓寶釵扶著二房太太在炕上坐下,“好端端的,二房怎麼有什麼事兒了?”
“還不是那個八房的薛守!”二房太太用手絹抹著眼淚,“從高麗運進來的蠶絲,以前都是好好的,可如今因為扶桑國作亂,海上不平靜,這蠶絲已經是許久沒有運回來販售了,往日裡頭,八房又不是不知道,今個我從大老爺的靈堂出來,薛守就過來大鬨,說因為我們二房的船運沒辦好,使得他的蠶絲作坊一直收不上蠶絲來。”
“這些起子,”薛王氏氣的渾身發抖,“一個個都朝著我們孤兒寡母的欺負來了!”她狠狠的拍了下炕桌,寶釵連忙說道,“太太仔細手疼。”
“不過就是看著我們幫襯著太太罷了,”二房太太咬牙說道,“我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若是他一再逼迫,大不了我就拿著剪子和他們同歸於儘!蝌兒和寶琴,我這膝下的一雙兒女,就隻能托付給太太了。”
“使不得,使不得,”薛王氏連忙擺手,“咱們可不能做那事兒,再怎麼樣,家裡頭可離不開你。”
薛蟠心裡透亮,果然,這些人不是什麼好人,因為二房太太出言幫助自己,所以就借著蠶絲收購運輸不力的由頭來二房滋事,自然若是二房妥協了,這什麼由頭都煙消雲散,若是不服,還要當著大房的羽翼,那麼對不起,隻能算你該死,先鏟除了你再說。
果然是好手段,薛蟠心裡微微冷笑,隻是有我在,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得逞。薛蟠打定了主意,對著二房太太說道,“二太太,您彆擔心,這還是小事,他也隻敢來鬨一鬨,其餘的事兒,他不敢做!且放寬心就是,無非就是聽一些不入耳的汙穢之言罷了。”
“蟠哥兒,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個,是擔心你啊,”二房太太拉著薛蟠的手,“那些人已經在外頭誇下海口,說是一定要過幾日就把大房族長的位置拿下來,再剝了大房的公中管理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