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喜怒,溫友壽卻是知道這一位萬乘之君,心情煩悶已經不止一日兩日了,隻是還沒發作到地下的奴才身上來,但是外頭已經有不少人吃了刮落,襄陽節度使,因為上表有用錯詞語,現如今已經罷官了,若不是外頭的中堂們勸著,隻怕皇帝就要把襄陽節度使下獄問罪,故此也不敢十分隨意,特意還加了一點小心翼翼,“啟稟萬歲爺,奴才那裡敢亂看折子,隻是小黃門轉述,通政司送了一本六百裡加急上來。”
“哦?”皇帝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向溫友壽,溫友壽連忙將眼睛看著底下,皇帝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是最年富力強的時候,不過看著樣子,團團的臉,長長的耳朵,壽眉烏黑,看上去是十分溫和好脾氣的人,皇帝自登基以來,凡事都和群臣商量,再報聖後聖裁,從沒有自己乾綱獨斷的時候,對人溫和,也勤政愛民,上下都無不稱讚其仁君之德。
“是那裡來的信兒?”
“是金陵省來的。”
“哦,”皇帝點點頭,對著邊上伺候磨墨的另外一個三十出頭四十不到的男子笑道,“是你老家來的信兒。”
磨墨的這位男子穿著大紅色鴛鴦的補服,頷下有短須,長眉入鬢,鷹眼淩厲,雖然是穿著文官的服飾,但是雙手粗壯,身材高挑壯實,說是文官,倒是更像武將。
邊上伺候磨墨的這位官員聽到皇帝如此說,回道,“甄應嘉是老成之人,這樣六百裡加急來,應該是極為要緊的事兒。”
“那就先拿甄應嘉的折子來,”皇帝放下了手裡的紫毫湖筆,“這成天的都沒什麼好信兒,一樁樁的都是壞事兒,金陵那裡又怎麼了,”他朝著拿折子的小太監招手,“莫非扶桑的海盜又來了?”
皇帝接過了折子,原本在磨墨的官員也不再磨墨,垂著手等在皇帝身邊,皇帝打開一看,瀏覽一遍,不由得喜上眉梢,刷的站了起來,“這可是真的?甄應嘉來報,”他高興的對著邊上那官員說道,“說金陵省內的薛家,研製出了避瘟丹,這藥效極好,可以解決時疫之症!”
“此事可為真?”那官兒連忙說道,“金陵省的醫官可是確認過了?可見皇恩浩蕩,真真是人才輩出,要來解決眼前這大麻煩!”
“錯不了,”皇帝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折子,興奮的從禦案後頭站起來,拿著折子在東暖閣裡頭來回踱步,“醫官已經確認過了,第一批的避瘟丹已經連夜通過大運河在運到京中的路上!這個事兒,可是大喜事兒,”饒是皇帝城府極深,卻萬事隨和,極少大喜大悲,今日也由不得喜上眉梢了,“有金陵織造府薛家求得海上仙方,故此進獻到京中,這薛家的薛蟠,不錯,”皇帝讚許道,“這二十多萬的避瘟丹,進獻上來,可是沒有要錢的。”
得了皇帝一個不錯的的評價,薛蟠可以說是將來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了,不過這也要謹防皇帝一不小心就忘了此人,邊上的官員微笑說道,“可見是天命在萬歲爺,有海上仙人借此人之手,助我大越平定瘟疫,隻要是西南戰線上瘟疫消除,區區這藏地可汗,不是萬歲爺一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