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金陵府的同知老爺。”
金陵府的虧空一事,已經到了不得不麵對的地步了,本朝聖上親政不少日子,接下去必然就要對著各地的官員調整一番,金陵府乃是省會之地,做得好,自然升官,做不好,平調其他之處,總是不能夠繼續在本地呆著的,若是換了官兒,這查賬出來,金陵府上下未免要吃不了兜著走,故此金陵府這些日子很是著急,同知已經來過好幾次了,特意為了鹽課一事,這一日又來。
薛蟠換好了衣服,到了前頭正廳,賈雨村已經在陪著了,同知是五品的官兒,相差三品之內,無需磕頭請安,隻要作揖行禮問好,高位者受了禮後回拜一下即可,來不及薛蟠行禮問好,同知就站了起來,先朝著薛蟠一拜,“薛大人在此,可真是要救一救金陵府上下啊,就算大人不願意施之援手,也要請看在故去的薛老大人麵上,提攜幫襯金陵府一把。”
薛定算起來,是如今的金陵知府的師兄,當然這個關係不算太親近,若是親近的話,也不至於昔日不見金陵知府出手相助,現在嘛,當然是要談利益了,“大人何須如此,快請坐下,”薛蟠不過是拿著吊胃口,這是商場上討價還價的套路,“前些日子我剛接手家裡頭的事兒,這亂糟糟的,花了不知道多少心思才把這事兒都理順了,如今才想到要和大府談論著此事兒,沒想到大人就來了,可見這生意,儘可做得。”
同知大喜,薛蟠卻是又哭艱難了,“大府答應這金陵府地麵上的鹽都可以從我這裡進,這真真是天大的機緣和恩惠,等閒是不能夠做到如此的,但是我卻還有麻煩的事兒,薛家雖然在金陵府還有點勢力,可到了揚州,不是我小看大府,隻怕是我和大府加起來的麵子也是不好使,這揚州沒人認識啊,怎麼辦鹽課?”
薛蟠洋洋得意的說完了這麼一番話,他的原意是想要再殺一殺價,免得到時候賺到的錢都給了金陵府拿大頭,那豈不是都給官府打工了?所以才說這樣地麵不熟的話,當然了,薛蟠這也是實話,他的確是不知道揚州那邊有什麼認識的親朋故交。
說完了這話,不免有些得意,但是薛蟠迅速的看到了坐在對麵同知下首的賈雨村用殺雞似的眼神對著自己做眼色,薛蟠呆了呆,隨即聽到了同知輕柔的笑聲,“薛大人慣會開玩笑,這金陵的護官符裡頭,賈史王薛四大家,可不是吃素的,貴府家中的關係不止在京中,更是在金陵省裡頭也是根深蒂固,彆的不說,如今的蘭台寺大夫、巡鹽禦史可不就是貴府上的親眷嗎?這是正經的親眷,那裡算是沒人認識呢?”
“蘭台寺大夫、巡鹽禦史?”薛蟠有些不著頭腦,看了看笑的有些揶揄的同知,又看了看有些無奈的賈雨村,“這一位是?”
“是林如海,”賈雨村無奈的說道,薛家的這位大爺,有時候激靈極了,可有些時候,實在是懵懂之極,林如海此人都不記得,“算起來,和貴府是親眷,當然,”他還要為薛蟠緩頰,“不算太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