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似乎更適合出現在角鬥場裡頭,而並非出現在這詩情畫意之中,來人自報家門:“薛大人,在下乃是徽州馬家馬嵩。”
這一位馬嵩,乃是馬家年輕人裡頭最出眾的,彆小看這些世代為鹽商家中的子弟,絕不是電視劇或者裡麵不可一世,除了花錢什麼都不會的二世主,各個算不上的人中龍鳳,起碼也是精明無比,待人接物尋不出一點錯處來,他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居然會願意先對著薛蟠作揖,又作勢要跪下來請安,可見禮數周全。
可薛蟠也不是傻子,禮賢下士比有所求,或者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薛蟠若是大喇喇的受了這禮數,就是不好了,他連忙攔住馬嵩,“世兄年紀比我大,怎麼可稱呼我為大人?薛某這官位,也隻是哄一哄那些鄉下土財主,在真佛麵前是決計不敢裝什麼大頭蒜的。若是馬兄承蒙不棄,就稱呼我表字文龍即可。”
馬嵩於是改口稱薛蟠為“文龍賢弟”,馬嵩表字如嶽,於是薛蟠稱呼其為”如嶽兄”,兩個人雖然乃是第一次見麵,卻似乎已經十分熱絡。馬嵩又連忙賠不是,“知道賢弟才從老大人府中出來,加上昨日才到了金陵,必然是舟車勞頓,身心俱乏,應該要好生休息才是,奈何我今日見到這瘦西湖涼風有信,風月無邊,雖然是過了中秋,仍然是賞月的好時候,故此厚著臉皮把賢弟強請了過來,陪愚兄一起,見這山水風景,豈不沒美哉?還請賢弟一定要恕罪才好。”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薛蟠笑道,“如嶽兄搞出這麼大陣仗來,我豈有不敢來的道理?何況這些多陪著護送,冉冉琉璃燈擺成長龍,也是給足了弟的麵子了。”
薛蟠暗刺了一下馬嵩為人霸道,的確有強請之意,不過也是點到為止,馬嵩自然是聽明白了,“等會我先乾三杯,給賢弟賠罪。”
於是兩人入座,馬嵩坐在下首,薛蟠不肯,隻是左右分坐,坐下之後,薛蟠先看廿四橋,馬嵩在邊上介紹,廿四橋為單孔拱橋,漢白玉欄杆,如玉帶飄逸,似霓虹臥波。潔白欄板上彩雲追月的浮雕,橋與水銜接處巧雲狀湖石堆疊,周圍遍植馥鬱丹桂,使人隨時看到雲、水、花、月,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杜牧的千古名句。
說完這一番話,馬嵩才說道,“這廿四橋可還入賢弟法眼?”
“自然是好的,”薛蟠笑道,“揚州的橋,是天下聞名的,不過就看這橋,似乎太無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