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聽,險些就要跳了起來,心裡著實是惱怒,盛怒之餘不免覺得很是蹊蹺,這一位“侯公子”是誰,林如海官位雖然不甚高,但是權柄實在是大極了,號令兩淮鹽商,這一撥人可算是天下最有錢的人了,等閒人等,根本不敢掠其鋒,君不見想著胡中堂如此跋扈,李閣老如此權柄滔天,他們那些麾下的商人們,也還是要求到林如海的麵前,還不敢直接來騷擾林如海,隻是來聒噪薛蟠,鹽商們對著薛蟠特彆的客氣,那麼可想而知,在林如海麵前,更是大氣不敢出了,而此人,雖然語氣十分溫和,但是話裡頭的意思,那就是十分的不客氣了!
居然想要提親!
有這樣的膽子的人,絕不是什麼無能之輩,且一定有很強大的實力支撐著,不然沒人敢在林如海麵前如此說話,他不免提高了警惕,身子微微前傾,側耳聽著前頭,果不其然,林如海微微冷哼,聲音提高了幾分,“侯公子,我敬重你家累世纓觀,又是勳貴出來的,也和老夫家裡頭一般,亦是讀書人,不願意用晚生輩的禮數來拘著你,侯家自己厲害的緊,自然無需對我客氣尊敬。”
“晚生絕不敢有此意,”那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稍微攔住了林如海接下去要發作出來的怒氣,“隻是實在是這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俱傷,世伯老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故此晚生想著侯林聯姻,是最好的。”
“你一個晚輩,自己親自來提親,委實不妥,不過你既然這樣不妥的事兒說出來了,”林如海不知道為何,忍著怒氣,沒有當即發作出來,“那我也隻好無禮的回絕了,小女如今還隻八歲,尚且年幼,無論如何,都談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何況老夫膝下隻有此一女,還想著多留她幾年,享一享天倫之樂,侯公子之請,請恕我不能答應。”
“我侯家如今雖然是在鹽商的位置上,但是家裡頭的人,的確如世伯老大人所言,讀書為官的居多,晚輩今個來,第一個是我自己個的意思,世妹聰慧伶俐,家世深厚,可堪良配。”
“夠了!”林如海嗬斥道,“非禮勿言,這是君子之道,侯公子難不成不知道這一節?”
可是他顯然無法阻止這一位侯公子繼續說下去,“另外,這也是家母奉了義忠親王老千歲王妃之旨,特意讓晚生來提親的。”
侯公子自說自話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言語了,花廳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林如海這時候不怒反笑,“侯公子的意思,是拿著義忠老親王的鈞旨來壓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