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還以為薛姨媽說的這“四角齊全”是說這些人很難湊在一起齊全的熱鬨熱鬨,沒想到薛姨媽再說了一番話出來,“你林妹妹這樣的人品相貌,偏生父母雙亡的,二丫頭也是沒了姨娘,那邊太太瞧著多少親近,隻怕也是沒有的,三丫頭和她那個姨娘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不知道怎麼樣才有這樣的母女的!四丫頭自然不必多說了,雖然有個父親,可和沒有也差不了多少,哥哥嫂嫂也不過如此,偏生這些人都這樣,就連雲丫頭,也是父母雙亡,沒一個在的,仰仗著叔叔嬸嬸過活,雖然衣食無憂,到底是還少了一些貼心吧,咱們這些親眷家的姑娘可實在是命苦,旁人都說是錦衣玉食之家,可咱們知道內裡的,才會明白,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薛姨媽有些感歎,薛蟠不用說,也明白了薛姨媽心裡頭想的必然也包括了自己的妹妹寶釵,薛蟠這才知道自己老媽說的是這個意思,“不過我瞧著雲丫頭身世不好,但是這脾氣性格倒是還頗為開朗,這也是難得之事了。”
“誰說不是呢?”薛姨媽是傳統的中國女性了,心腸好,愛管閒事,人到中年家裡頭又寬裕,不用為生計煩惱,更是喜歡這些花朵一樣的女孩子們了,“我心裡頭也隻有疼她們的份兒,隻是到底是親眷,許多事兒見見也就罷了,卻不能多說,若是多說了旁人總是覺得咱們個是在多管閒事。”
好麼,看來薛姨媽還沒有當過後世的居委會主任大媽,不明白這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道理,薛蟠笑道,“也沒什麼不能說,不能管的,若是有不平之事,媽多說幾句,她們還敢不尊的道理嗎?須知道媽如今可是正經的誥命夫人,什麼人說不得?現在隻是還年輕著,若是日後到了老太太那樣的年紀,誰敢不尊稱一句老封君呢。”
薛姨媽笑得開心極了,眼角的魚尾紋都有些藏不住,“瞎說什麼呢,什麼日後就是老封君了,隻是這各人有各家事兒,咱們也不好去管著人家家裡頭的事兒,不然就算是人家麵上不說,心裡頭也會嘀咕,說咱們這沒什麼道理。”
母子兩人正在說話,不一會,張管家進來稟告:“大爺,前頭史家來人了,好像是二侯爺親自過來,和這府上老爺在說話,說要請大爺出去一見。”
“二侯爺?”薛蟠驚訝的說道,這二侯爺應該就是史湘雲的二叔史鼎了,他和弟弟史鼐一起被封為侯爵,這一門二侯,等閒人家都是比不過的,“這雲丫頭說家裡頭來接人,原來是二侯爺親至呢?”
“是,”張管家說道,“正在和政老爺說話呢,說是想見大爺一麵。”
好麼,還說今日沒客人,這一會就有了客人了,薛蟠起身,“我這換了衣裳就出去見。”
薛姨媽吩咐,“說話謹慎個些,不要亂說話,脾氣也溫和些,不好亂得罪人。”
薛蟠苦笑,“我哪裡是這樣胡鬨的主兒!尋常人哪裡放肆也就算了,如今這一位可是正正經經的侯爵,和我這個中書舍人,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呢,我雖然胡鬨,卻也知道是這見風使舵,不會朝著大石頭碰上去的,媽你就放一萬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