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位仁大爺,應該就是王熙鳳的胞兄,王子騰已故長兄之子,算起來,應該是王家的頂梁柱和承襲爵位的長房長子,當然了,王家先祖隻是一位縣伯,算不得什麼高的爵位,這麼多年下來,世代傳襲遞減,如今也隻是一個正七品的恩騎尉在王仁的身上,昔日王家日子一般的時候,也有人說建議讓王子騰承襲這個恩騎尉的爵位,將王家上下都帶領起來,隻是王子騰是何許人也,怎麼會去霸占侄子世襲的爵位,他也看不上這麼正七品的官兒,沒有答應這事兒,故此這個恩騎尉還是王仁在當著。
隻是這如今什麼爵位,若是沒有差遣,那可是半點用處都沒有,大越朝財政緊缺多年,給這些空桶子不當才襲爵的人,給的銀子是一日少過一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的,這大約也是王仁時常來問王子騰要銀子的緣故吧。
彆說是在王子騰處,就是在鳳姐處,薛蟠也極少聽到王仁這個人,之前也沒有見過麵,今日恰好就遇到了,王子騰有些不高興,而王子騰之妻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無奈了,她對著坐在身邊的薛姨媽低聲訴著苦,“時不時的就來家裡頭打秋風,雖然是自家人,又是嫡親的侄兒,幫襯著也是應該的,可也沒有說是就當著這府上像是庫房一樣隨便拿多少的道理,偏生你二哥在外頭威風的很,對著自己家裡人卻又不好多說什麼,隻要是來了,那必然就是不會空手而歸。而且這光要銀子也就罷了,還時不時的調戲地下的這些丫鬟們,一點尊重的大爺樣子都沒有……”
薛蟠聽得這樣的話不免暗笑,這王仁,可實在是拿銀子和揩油都乾了,薛姨媽可不願意寶釵聽到這些調戲丫鬟的話兒出來,忙攔道,“二嫂子你說的不錯,萬萬沒有這樣的道理,等會子我就說他一說。”
不一會一位穿著五彩織光錦長袍身材略胖的少年公子哥模樣的人就跟著人進來了,隻見到他身材略胖,下巴尖尖,容貌倒是不錯,可偏生了一雙三角眼,倒是沒什麼貴氣,隻是有些浮誇和刻薄,臉上帶著十分和煦的笑意,先是朝著王子騰跪下來磕了頭,“不肖侄兒給二叔請安,二叔身子可安泰否?侄兒不能日夜侍奉,實在是心裡頭擔憂的很。”
伸手不打笑臉人,饒是王子騰這樣知道王仁來這裡,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但是聽到他這樣說,也不免臉上的不悅之色衝淡了不少,對於親人,人都是抱有一種幻想,絕對是處於親情才來找我的,而不是為了我的權位和財產,“這些日子忙了些,身子自然是好的。”
“二叔雖然勉力國事,卻也要保重自身,這一家子老老小小可都是要指望著二叔的,切不可為了國事操勞過度,”王仁謙卑又帶著關切的口吻說著話兒,熱熱情情的,叫人說不出一點不高興的話兒來,“若是如此,隻怕是全家都要擔心死了,侄兒在外頭巧得了一味南海海馬乾,聽說這東西最是滋潤提神的,思來想去,也沒人配用,侄兒這種人吃了這好玩意,也不配不是?反而是白白浪費了,故此就送了二叔府上來,”他變戲法般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木盒子出來,恭恭敬敬的獻給王子騰,“若是二叔吃了心裡頭高興,那就是侄兒的孝心了。”
這麼一番話說下來,王子騰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點點頭,“難為你了,見過你姑媽表兄弟表妹等,就坐下來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