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歎道,“咱們是奴才不假,這輩子也就是這麼點出息了,這命不好,也就怪不得旁人,主子們若是好,對著咱們和氣些,自然這輩子就不算差,你也知道,也就是在這老太太房裡頭,過的倒也還舒心,若是換成那下等的丫鬟,日子可就是過的艱難了,主子們等閒打罵倒也罷了,關鍵是什麼時候這命就不小心沒了,你家大爺在外頭為人如何咱們不知道,可就從看著他對著你這樣好,在家裡頭就是錯不了,咱們這些人家曆來的規矩,爺們成親之前,都是要放一些屋裡人在房裡頭的,彆的咱們不知道,璉二爺房裡頭也有幾個,咱們是都見過的。”
“我說這些你怎麼還不懂?我說你趕緊著,也要主動些才好,像薛大爺這樣人好,脾氣又好的,可實在是難了,咱們這些做丫頭的,若是好主子遇見了,日後開恩放出去也就罷了,不放出去,胡亂配了小廝,若是那喝酒愛打老婆人遇見了,這一輩子也就是完了!再者就算開恩放回去給老子娘自己,但保不齊他們還要預備著再把咱們賣了再換一點銀子呢,所以你趕緊著,如今還是丫頭?真是不中用!”琥珀年紀略大些,人情知道了許多,見到晴雯如此懵懂,不免覺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趕緊瞧著吧,你若是不動手,日後被彆人,哦,你說還有那楊枝丫頭是不是?我倒是要看看你錯過了這村,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廟!”
想到還有一些露骨的話兒,晴雯忍不住臉又越發紅了起來,薛蟠奇道,“這是如何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晴雯的額頭,不由得嚇了一跳,“怎麼這樣的燙?難不成真的發燒了!”
晴雯還在想著剛才的談話,薛蟠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她也不免突然受到驚嚇跳了起來,“那裡發燒了,不過是房裡頭熱了些。”
薛蟠要請大夫來,晴雯堅持說不用,這裡幫著薛蟠換了衣裳,晴雯想了想剛才的交談,下定了決心,“大爺要歇息一會?那我伺候大爺午睡。”
“什麼伺候?”薛蟠笑道,“這午睡還要伺候什麼?依我說,你們日後晚上都不必伺候,不過是偶爾要喝水罷了,那裡值當你們一個晚上都守夜呢,雖然睡在炕上,可到底沒有自己床上舒坦。”
晴雯堅持要伺候,薛蟠倒是有些驚奇晴雯今日怎麼這樣有禮數了,“行吧,你要伺候就伺候,在邊上陪我說說話就是了。”
晴雯給薛蟠寬了衣服,又鋪好了床,請薛蟠躺下,自己拿了一個鴛鴦燙金刻漆的三腳凳子,坐在薛蟠床前,拿了一個東西做起針線活來。薛蟠看見晴雯如此,仰麵笑道,“家裡頭就是做這些織造的活兒,針線活原本不缺,你倒是還喜歡做,我都說了這做針線活傷眼睛,何必多做,隻拿著打發時間就是了。”
晴雯素日裡頭聽到這話不免都很是感激,今日卻是不知道為何,有些發怔,“大爺我這最會的就是做針線活做衣裳,在家裡頭我若是這針線活不做了,還能乾什麼?我豈不是就是廢人一個了?混吃等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