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是個心思重的,特彆注意禮儀規矩,若是下人有一絲半點不尊敬她的意思出來,不管是多少積年的老嬤嬤,多少得臉的老仆,她都不肯輕易放過,必定要擺出姑娘的身份來壓服亦或者是處罰了才好,探春性格的這一個特點,可能和她並非王夫人所生,而隻是趙姨娘所生這個庶出的身份有很大的乾係,特彆是趙姨娘不得臉,賈環也是一個靠不住的弟弟,她若是不剛強一些,隻怕是更加要被人看扁了去,故此平日說這個,薛蟠不必在意,可探春這樣說,薛蟠倒是不能夠不解釋一二了。
“這詩文一道啊,我原本就不擅精通,諸位妹妹都是文采斐然之人,我何必班門弄斧呢?三妹妹說笑了,”薛蟠如何會上當,自然這場麵話兒說的極溜,“我這三板斧的玩意,實在是不能當大雅之堂,原本是想著借由頭出去翻書現學現賣一番,可巧,卻又被雲妹妹給攔住了,”薛蟠朝著湘雲淩空點了點,“雲丫頭,實在是個調皮鬼!想著我作弊都做不成了!”
湘雲得意洋洋,“薛大哥哥又來誆騙我等,想著我最愛薛大哥哥的那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實在是豪邁的緊!我倒是覺得李太白蘇東坡之後,鮮少有如此豪邁之語了!今日我可是第一次要見見薛大哥哥如何作詩了。”
黛玉望了湘雲一眼,又朝著薛蟠看來,薛蟠搖了搖手裡的折扇,“這話說的,不過是狂妄之言,倒是被妹妹覺得是豪邁之語了,不過得妹妹如此誇讚,我這心裡頭啊,倒是美滋滋的,”薛蟠拿著扇子在左手掌心裡頭拍了拍,“得了這誇獎,三妹妹又使了激將法,我倒是不好意思不做了。”
探春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了,迎春對著薛蟠溫柔笑道,“如此甚好,請大哥哥來定今日詩社之主題。”
眾人在這裡頭說話,林之孝家的知道眾人必然要作詩,背下了筆墨紙硯等物,等到薛蟠吩咐,於是就將桌子等物都抬了出來,薛蟠等人起身,一起離了宴席,到了這邊另外一處作詩,既然要薛蟠劃定範圍,這完全就是可以作弊的咯,薛蟠轉了轉眼珠子想了想,“今日大家夥都是來賞梨花的,自然要用梨花為題了,再者加上我素來是不拘小節的,也不喜歡這限韻,”寶玉插話喜道,“妙極!”“故此,大家夥就以春日梨花為題,做詩詞,均可,如何?”
湘雲笑道,“如此的話,二哥哥又占了便宜了!”
寶玉忙說道,“壇主吩咐,命令如山,萬萬不敢違背的。”
“隻是壇主如此命令,大家夥不敢不從。”探春也點頭說道,“林姐姐,寶姐姐,你們乃是大才,論起來,你們若是做得出來,自然就好了。”
寶釵黛玉相視一笑,也不說話,於是薛蟠定下來了主題,又不限格律,眾人分開各自苦思冥想,不一會到底是湘雲捷才,長笑一聲,“我竟得了!”於是走到了案前,揮筆寫下,眾人忙看湘雲所做:
漫脫春衣浣酒紅,江南三月最多風。
梨花雪後酴醾雪,人在重簾淺夢中。
寶玉忙說好,“這紅酒白雪,真真是極為鮮豔之色,今日咱們聚會之景,可是寫進去了!”
黛玉卻是不放過,“不過是甜酒釀,雲丫頭就依然喝醉了,還在淺夢之中了。”
湘雲笑道,“林姐姐隻管笑話我,我卻是要等會要好生賞析林姐姐的詩呢。”
不一會眾人都有了,一一抄錄出來,迎春:
紫綃揮斷淚闌乾,窗下秦箏獨自彈。
三月梨花風又雨,小樓燕子怯春寒。
探春:
美人信有錯刀投,更折梨花寄暮愁。
難學冥鴻不回首,明朝何況促蘭舟。
寶釵笑道:“姐妹們都是做絕句,我倒是不同了,”眾人一看,果然是和眾人不同,寶釵寫了一首律詩,寶玉最是心急,連忙就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