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兒,”薛蟠乾笑,自己怎麼可能會和晴雯吵架,“沒影子的事兒,我不過是在外書房睡了一日,怎麼就有這麼多話了,”薛蟠不悅的看了一眼邊上站著的王嬤嬤,這個兩麵三刀到處討好的奶媽,一下子倒還是把自己個給賣了,“必然是假的。”
“沒有就好,”薛姨媽笑眯眯的對著薛蟠說道,“你這孩子,和晴雯也算是過了明路了,如今她的月錢都在我這裡頭給,橫豎是不會虧待她的,你有了屋裡人伺候,凡事兒都好起來,哦嗬嗬嗬,日後再過些日子,也就要預備談婚事了,”說道了這個,薛姨媽倒是對著王子騰有些不滿了,“上次我和你舅舅說話,他倒是說不必急這個,男人家,先要立業,再說成家的事兒。”
薛蟠暗笑,“舅舅這麼說,”他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自然也隻好如此了。橫豎我也不是很急。”
聽到薛蟠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兒,薛姨媽自然是不悅,又絮叨了許久,薛蟠聽得很不耐煩的時候,外頭來了救星,平兒進來給薛姨媽和薛蟠請安,薛姨媽這才停了話頭,“平兒你怎麼來了?”
平兒笑道,“給大爺送東西。”她將一個信封遞給了薛蟠,“這是二爺之前欠大爺的銀子,這會子二奶奶都一起湊上來了。”
薛蟠接過,打開一看,果然裡頭有麵值大小不一的銀票,平兒的話說的清楚,薛蟠明白了,這是賈璉欠的銀子,就是之前來揚州問薛蟠要去的鹽引的購買費用。
薛蟠也不數,將那信封放在了炕桌上,“這是你二奶奶出的?我知道了,”薛蟠點點頭,“你且回去吧,明個我再去找鳳姐姐。”
平兒離去,薛姨媽卻是不知道薛蟠之前分了鹽引給賈璉的事兒,於是問薛蟠是何事,薛蟠解釋了一番,薛姨媽猶自埋怨,“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必然是還問鳳哥兒他們去要了,日後可不許如此了。”
“這話可是不對,”薛蟠笑道,“我這鹽引分給了他去,這是坐地收錢的差事兒,他應該謝我才是,還給我欠的銀子也是應該的,就算是我去要了,也沒什麼的。”
母子說笑一二,薛蟠這才複又回到了大觀園去,這時候業已近黃昏,四處暮色沉沉,夕陽餘暉,到處都染上了金黃色的光彩,他也不著急,到處觀花賞柳,隨性之極,到了沁芳亭橋上,恰好就遇到了黛玉,黛玉拿著一把團扇,依靠在橋邊的遊廊上,看著遠處的夕陽,聽到了腳步聲,這才轉過來,“原來是蟠哥哥來了。”
夕陽餘暉,照耀在黛玉的身上臉上頭發上,似乎給她鑲嵌上了一層金邊,臉上也露出了素日裡頭不一樣的神采來,衣袖被微風吹起,好像是淩波的仙子一般,薛蟠見到黛玉的眼角隱隱有淚痕,不過他不打算問,反而笑道,“妹妹好雅興,這個時候的夕陽是最好不過了。”
他拾階而上,和黛玉一起,站在沁芳亭橋上,看著大觀園之中的夕陽,到處都是金黃色的一片,亭台閣樓處處金光閃閃,原本那些素日裡頭看上去有些冷淡的綠樹,這會子也柔和了許多,風聲隱隱,四下安靜,偶有說笑聲傳過來,也隻是隻言片語,反而讓這裡頭感覺寧靜不少,薛蟠環視左右,節近秋日,原本生長在沁芳亭橋下的荷葉也早已枯萎,被夕陽映襯的在金黃色的水麵上,倒映出莫名的圖案,倒是像一幅剪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