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問薛蟠是不是有些冷了,於是又叫在一邊嗑瓜子喝茶閒聊的鶴兒鴻兒等人去再加幾個炭火,笑罵道,“小蹄子們,到了年下越發的懶怠起來沒有規矩了!這會子若是大冷天的大爺著了涼,到時候瞧著嬤嬤不來治你們。”
鶴兒笑道,“好姐姐,這大正月的,就讓我們鬆快幾日,又如何?昨個晚上,老太太那裡這麼好的戲,大家夥瞧著不肯回來,到了散場才回來,這會子困倦的很呢,姐姐你給大爺填一填也就是了,過幾日等著大爺要出門的時候,再是我們來做,讓姐姐好生歇息歇息,如何?”晴雯雖然喜歡罵人,但底下的小丫頭早就看穿了晴雯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的本質,等閒小事兒,根本就不怕晴雯,晴雯從炕上起身,笑罵道,“偏生就是你們這些蹄子這樣的懶!”自己個在火爐裡頭又添了幾塊碳。
薛蟠壓根就不是覺得冷了,而是他察覺到這件事兒還有一些不對勁,於是呆了呆,又打了一個寒噤,迅速的雙手並用,在箱子之中胡亂扒拉著什麼,越不想發生的壞事兒,基本上肯定會發生,這已經是成為人生的一個定律了,所以薛蟠心裡頭存著僥幸,希望這自己扒拉不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來,可偏生這件事兒就發生了。
在一堆金碧輝煌絢爛奪目的金銀錁子之中十分低調的躺著一個明黃綢緞包的盒子,薛蟠戰戰兢兢的把那個盒子打開一看,嚇得又連忙合上去,這時候晴雯添了炭回來,薛蟠忙道,“你們幾個都出去在外頭守著!”
晴雯奇道,“這是怎麼了?”隨即見到薛蟠臉色極差,似乎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發生,於是也不多嘴問什麼,退出了這邊裡間,又喝令幾個小丫頭一起起來,不要在這裡胡鬨說笑,一起退出了這邊裡間,到了前頭外廳去,鶴兒等人不明所以,“姐姐,大爺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生氣了?”晴雯搖頭說自己個不知,她還真的極少時候見到薛蟠這樣嚴肅,這樣嚴肅的大爺看上去,晴雯想了想,不知道為何臉突然紅了起來,還真的很威嚴霸氣呢。
卻不知道薛蟠在這炕上是如坐針氈了,他戰戰兢兢又一次打開了那個小巧長方體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頭的東西沒有彆的,就是一枚普通的玉印,長方形,上頭用大巧不工的刻法雕刻了一隻奮勇上前跳躍的鯉魚,好像也算不得什麼名貴之物,玉石的質地,也很是普通,但薛蟠總覺得透著一股子的古怪之意,這古怪讓自己在這冬日暖陽溫室之內,都覺得寒意遍布全身,他深吸一口氣,連忙拿起那個玉印一看,上麵赫然是用小篆刻著四個字:
“膠東居士。”
薛蟠長歎一聲,無力的癱軟在炕上,老天爺啊,這也沒必要這麼搞我吧?他今個可真是生出了許多無力感了,如果薛蟠沒記錯的話,如今的九五之尊,大越天子,永和皇帝,在沒有登基之前,在外藩,當的就是膠東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