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彆了龐德祿,出了養心門,外麵已經是暮色沉沉,今日不過是正月十六,正月十五的後三日都還是在節日之中,故此這幾日大明宮內也是宮燈高照,處處張燈結彩,十分熱鬨,這幾日是宮裡頭不合法但是潛規則存在的假期,眾人都是帶著笑意當差,各處宮人,隻要是不當值,都出來喜氣洋洋的看燈,原本宮巷裡頭都是人跡罕至,今個這路上都是人,到處都是喜笑顏開到處看燈的宮人,這時候宮門還沒有下鑰,故此宮人們自然是趁機再偷樂一會,薛蟠到了擷芳宮,這時候元妃都已經用過了飯,太醫問過脈案,很是妥當,薛蟠於是說了禦前的事兒,自然,比如撞見惠慶公主這事兒,還有在禦前爭辯西北戰事後勤開支如何來的事情就不必說了,隻是說因為皇帝在議事,故此稍微等了一會。元妃也不言語,薛蟠見到無話吩咐,也就退下了。
他自然下去吃過了飯,看過了元妃的起居情況,又問了抱琴,元妃晚間睡眠如何,醒來幾次,可會喝水,如此種種,不勝繁瑣都要一一記錄下來,又和太醫們看過明日要進獻的菜式種類和式樣,確定沒有犯忌的東西,這才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偏殿內。
進了偏殿隻見到鴛鴦低著頭在燈下做針線活,見到薛蟠進來,鴛鴦忙起身迎接,又要給薛蟠倒茶,薛蟠擺擺手,“適才吃了飯,已經是喝過茶了,不喝了。”
他見到隻有鴛鴦在殿內,坐上了炕,對著鴛鴦笑道,“今個還過節呢,宮裡頭的花燈,可是咱們外頭不多見的,你也不出去瞧瞧?”
“也沒什麼可瞧的,”鴛鴦回道,“這看來看去,每年的意思也都是差不多,這宮裡頭我又不認識,若是萬一走丟了,可就是不好了,到時候又是麻煩事兒,再者,大爺這裡頭也缺不得人,那些宮女太監們也想難得這幾日出去看看熱鬨,她們出去了,我再出去,多少也是不妥當,所以也就不去了,讓她們在外頭玩就是了。”
薛蟠聽著這話,赫然又是一位賢德人,於是和她說了一會話,越發覺得鴛鴦十分的端莊可人,過了一會,鴛鴦才想起來,笑道,“說是公主殿下明個要請你喝茶觀花,我回來都忘記了這回事兒了,明天穿的衣裳我也預備好了,既然是去喝茶觀花,也就不必穿官服了,預備下了這一身衣裳,”鴛鴦起身,拿著一套玄色白鶴飛羽的大氅出來,“您看看這個如何?”
薛蟠點點頭,“這衣裳好,還是去年晴雯給我做的,倒是也沒幾次穿著,如今穿著出去見公主,也不算失禮了。”
“大爺好像很是寵著晴雯呢?”鴛鴦若有所思,“我瞧著她在大爺那邊,過的極好,”這幾日和鴛鴦一起住著,薛蟠和鴛鴦說話也自在隨和了許多,討論的話題也自然廣泛了許多,之前兩人一起再次入宮的時候鴛鴦聽到薛蟠所言的“獲得感”之語,她甚是多了許多的啟發和感悟,當然,囿於見識和學識的緣故,鴛鴦也不會有什麼很深刻的感悟,但多少總是覺得薛蟠的話兒大有深意,故此有些時候也想著要薛蟠多說一些,“看來這也是她的緣法了。”
薛蟠笑道,“晴雯的性子驕傲了些,可心裡頭卻是沒有什麼壞心思,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你看我那院子裡頭的小丫頭,日日被晴雯這樣罵著,可她們知道,晴雯心思最純,對著她們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