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這邊在怡紅院和眾人吃了飯,這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東西,黛玉瞧見薛蟠如此,卻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隻是抿嘴竊笑,李紈見到眾人都沒有些興致,歎道,“咱們這裡頭倒是也和老太太屋裡一樣了,連個說笑的人都不見了。”
於是薛蟠又趁機問起王熙鳳,“我適才在老太太屋裡頭,倒是沒瞧見鳳姐姐,她難不成是身子不爽利?怎麼就瞧不見?”
眾人臉色又是暗淡起來,迎春忍不住拭淚,“也不知道是外頭如何發作的,就說是這一次咱們府上被抄家,全部是因為鳳丫頭的緣故,我也不太懂,說什麼放印子錢,又說什麼幫人打官司之類的話,二哥也是生氣的很,嚷嚷著要休了她,還是老太太吩咐,說不許如此,這才免了鳳姐姐的這大難,但似乎外頭的官司還牽連著,如今也沒有什麼說話,隻是叫人拘了她,不許她出來,凡是一概膳食都隻是叫平兒姐姐送了進去,現在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過著什麼樣子了。”
這又是形同軟禁一樣的待遇,薛蟠又是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一個回事!”他看著眾人,眾人都是深居大觀園之中,均是不問世事之人,還就是寶釵稍微知道外頭的一些事情,將從薛姨媽處聽到的事兒給說出來,“鳳姐姐起初拿著大家夥的月錢暫扣幾日,然後拿出去放印子錢,這事兒是最叫人忌諱的,禦史彈劾,就是抓住了這個,至於還說長安節度使那邊的事兒,說是鳳姐姐也幫著人乾了什麼事兒,這我卻是不清楚了。”
薛蟠歎道,“之前我就聽說過這事兒,但又不好直接對著她說這個,隱隱約約勸了幾次,似乎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果然好了!還是因為這樣的事兒遭了難,”賈璉說要休妻,隻怕是還真的應驗了王熙鳳的那個判詞,“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了。”
“璉二哥還在外頭納了一房姨娘,”寶釵歎道,“聽說是東府珍大嫂子的二妹,如今都懷了身孕……”寶釵素來不在背後說指摘彆人的閒話,話兒也就是在這裡頭戛然而止,接下去的話,雖然沒說,大家夥也都明白,鳳姐無所出,膝下就隻有一個巧姐,外頭這尤二姐不用說,必然是溫柔可人的,賈璉如今又說是因為鳳姐的緣故,榮國府寧國府遭此大難,就已經是犯了極大的罪過了。
薛蟠現在最要緊的要扭轉這十二釵的命運,不能夠讓這些原本注定的結局再次發生,“鳳姐姐雖然有些錯處,卻也還不能夠如此就說休妻的事情,”薛蟠沉著的說道,他喝了一口酒,微微挑眉,“辛苦操持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是有錯處,也不能夠如此。這事兒我記著了,”他吩咐紫鵑,“你去告訴我那奶媽,叫她送些吃的到鳳姐那裡去,我倒是要看看,誰還敢攔著!”黛玉笑道,“蟠哥哥預備著這事兒也要管了?”
“管,自然是要管,”薛蟠笑道,“你們卻也不知道我是這身份,我可是鳳姐姐的娘家人,這出嫁的姑奶奶受了委屈,我如何不能幫著出頭了?”
薛蟠的話說的很是霸氣,許是因為帶兵打仗統帥一方的緣故,說話很是讓人信服,連帶著就有了權威性。
不知道怎麼回事,薛蟠這麼一說話,眾人的悲戚之色頓時消減不少,探春若有所思的看了薛蟠一眼,笑道,“大家夥可還記得這占花名的時候?大哥哥抽中了什麼,可還記得?”
“百花國主!”李紈忙道,“他年我若為青帝!是這麼一句不是?”
“說明大哥哥回來,”探春笑道,“咱們這些人又可以得以庇護了。”
眾人相視一笑,想起了昔日之勝日景象,這悲戚之色頓時消減了不少,看著薛蟠的樣子就讓人十分的可靠,由衷生出依賴之心,薛蟠擺擺手,“不必著急,我回來了,自然一切都要改了回來才好,不能夠因為家裡頭這些事兒,就鬨了不平安出來。”
“隻是這些事兒,隻怕是都有些緣由證據在裡頭的,”探春最是機敏,外頭的事兒也記掛在心上,“若是大哥哥要翻案,隻怕是難啊。”
“我為什麼要翻案?”薛蟠搖搖頭,“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二府根深蒂固,樹大招風,原本就是有許多的不肖之徒會出現的,趁著如今這樣的機會,不如將那些不合時宜違反律法兼不肖之徒儘數打發了,這樣才是最好的,三妹妹豈不知不破不立之說?昔日薛家家父過世,也是有些不肖之徒出來鬨了,我若不是承擔了這不孝的罪名,把那些長輩們一概都打發了,不然的話,如今薛家那裡有如此的局麵?起碼不會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烏泱泱的事兒,無端就被抄家!”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眾人都神色黯然,寶釵忙說道,“也沒有哥哥說的這樣艱難。”
薛蟠笑道,“是艱難了些,不過有句話,喚作是患難見真情,如今兩府正在患難之中,咱們且冷眼瞧瞧,且不必說外人,就看著家裡人,素日裡頭受了兩府多少恩惠的,如今看起來,會有什麼人雪中送炭了。”
薛蟠的話說的不錯,兩府旁支子弟得了恩惠的多,如今見兩府有難,根本就沒有幾個上趕著來幫襯,反而是撇清亦或者是還要趁勢再踩幾腳的,倒是賈芸這個人還不錯,感念昔日鳳姐之情,雖然是賈府遭難,鳳姐被困,可還有情有意,王嬤嬤去探望的時候可巧就遇到了賈芸,還給平兒鳳姐等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