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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此處做什麼?”
從芭蕉裡鑽出來的少年臉上沾著零星幾點的泥印子,挽起來的袖子露出的胳膊上幾道抓痕,衣衫也有被水浸濕的痕跡。
聽出玉霎語氣裡的不解,月鏡潮連忙把手背起來,臉偏向一旁,又怕玉霎生氣,瞄了她一眼,欲蓋彌彰地撓了撓頰邊:
“那個……沒什麼。”
話音剛落,玉霎便聽到了有極其細微的貓叫從一旁的芭蕉叢中傳出,是走丟的幼貓在呼喚母貓。
她又看向月鏡潮。
月鏡潮躊躇了下,坦白著說:
“我撿到了一隻被母貓丟棄的貓兒,因實在覺得可憐,所以我便將它帶了回來,未同阿玉姑娘商議,還請不要生氣。”
說罷,他彎腰朝芭蕉叢裡摸出了一隻皮毛雜亂的白橘色幼貓。
幼貓又瘦又小,被月鏡潮捧在手裡。
“你看,它還是蠻可愛的。”
他露出一個笑,“是吧?阿玉姑娘。”
少年的笑顏溫柔無害,像是獨秀於夜空的煙花,偏偏不清冷如月,帶著親近和真實。
玉霎垂下睫毛,向後退了一步。
但就是下意識地後退,讓少年愣了下,把手裡捧的小貓收回來,親近的笑意慢慢變為失落。
他抬眼瞄了一下玉霎,又看了看手裡的貓。
“阿玉姑娘,不喜歡小貓麼?”
月鏡潮以為玉霎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把它抱在懷裡,用袖子蓋住,麵上略有歉意:“抱歉,我……我這就把它放走。”
貓兒實在太小,若是被放出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死的。
這家夥都還是寄居在彆人的屋簷下,就開始同情起更弱小的貓了麼?
“不必,你若是喜歡留著吧。”
玉霎看他臉上的失落,到底是心軟了,繞開月鏡潮往屋裡走,嘴裡問話:“你出去了?”
“是,因為小貓叫喚了好久,我便打開後門循著聲音找它。”
月鏡潮略帶歉意。
今日在家中打理家務時,他聽得後院有小貓淒厲地呼喚母貓的聲音,遠遠地從巷子一頭傳來,最後停在院子附近,叫喚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仿佛隨時可能熄滅。
他於心不忍,還是出門把小貓抱了回來。
“我確認過,周圍沒什麼人的。”
月鏡潮再三保證,“而且就出去了那麼一會,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
“嗯。”
月鏡潮抱著貓趕上她的步伐,問:“所以,阿玉姑娘同意我養小貓了麼?”
“你要留著它,你自己想辦法養活罷。”
“好哦,阿玉姑娘。”
他很高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
得到養貓許可的月鏡潮接過玉霎帶回來的肉,積極地去準備晚飯。
他先切下一點碎肉喂小貓。
貓窩安置在柴房裡,用鬆針和稻杆搭建了一個小床,他剪裁了一小塊衣服給它做了被子,小貓餓壞了,抱著肉就開始吃。
月鏡潮身體病弱且外頭又有人在抓捕,自然不能拋頭露麵,隻能在家中操持家務,例如洗衣做飯,打理院子,喂雞種菜。
雖說他言行舉止也是人世裡不通世事的書呆子,恪守禮儀,但操持家中同樣細心,並不會像酸秀才那樣,一旦認定了自己是讀書人便兩耳不聞窗外事。
月鏡潮體諒玉霎在外麵做屠夫的不易。
他同樣是魔域裡成長出來的人,再怎麼不諳世事,從府邸之中一路走來,眼看耳聞,半魔什麼處境他都看在眼裡。
玉霎放工回來什麼也不想做,她照例是躺在搖椅上,蓋著被子小憩。
屋內打掃收拾得乾乾淨淨,常年隨意堆放的雜物擺放整齊。
此前因為沒時間搭理和添置的廳房顯得格外空曠,現在越發地精致漂亮起來,擺上了種植的花,庫房裡的屏風和簾子也被找出來掛上。
野蠻生長的玉霎突然精致了許多,正如女魔說的一樣,整個人精神了很多,像是得到了灌溉的禾苗。
今日照例下班後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的毯子新曬過,還帶著淡淡的皂角和花香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