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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穿破陰霾神降四方,連綿的梨花樹上有鳥兒唧啾。
睡得並不安穩的玉霎在夢裡就聽到了有蠢貓呼嚕嚕吃東西的聲音,爪子在瓷器上摩擦,還有撓抓的痕跡。
想也不用想這是誰。
那隻呆頭呆腦卻蠻有福氣的雜貓,它跟著一起來到了同悲塔,被好生喂養,吃得圓滾滾的。
玉霎睜眼,轉頭看向屏風,隻見高挑修長的人影打在琉璃屏上,依稀能分辨來人。
“姑娘醒了。”
站在床尾侍奉的侍女聽到動靜,過來將床幔掛好,要給玉霎更衣。
“你在做什麼?”
穿戴好的玉霎從內室出來,便見一身白衣恬靜如蘭的月鏡潮坐在椅子上,麵前是剪子,散落的布料,還有那個上著螺鈿的大漆食盒。
他似乎正在縫製著什麼東西,微微蹙著一邊眉毛,看起來格外的認真。
屋內有些昏暗,窗掩著,燈也沒有點,想必是怕驚擾了她的睡眠。
月鏡潮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說,“我聽你的侍女說,你最近捧著一個食盒看了許久,很是喜歡,我今日來早了,阿玉姑娘你還在睡覺,我閒著無事,給你裁了一個套子。”
玉霎皺眉,而後笑了一聲。
“你何苦做這個,交給侍女就好了。”
“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阿玉姑娘既然醒了,那吃早膳罷,廚房已經溫著備下了。”
她把目光放在桌子上的食盒,目光沉了沉,問:“這是你的麼?”
月鏡潮搖搖頭。
沒有印象。
“不是麼?”
“我不記得有用過這樣的食盒。”月鏡潮有些奇怪,“阿玉姑娘從哪裡弄來的,我記得咱們家沒有這樣漂亮的盒子。”
玉霎咬了咬嘴唇,坐在他身邊,伸手摸他的臉。
月鏡潮不躲,反將身子朝她側了側。
玉霎這才放心,跟著笑了笑。
侍女端了早膳進來鋪菜,打開了掩著的窗,清晨的陽光灑落屋內,帶著一絲絲的涼意。
早膳是四樣精致的小菜,四樣肉食,一碗雞絲粥,一碗紅棗湯,亦有酥酪,鋪得齊滿。
“好久沒有和阿玉姑娘一同待著了。”月鏡潮縫著套子,很是愧疚,“自打我回來後,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昏昏沉沉的。”
“今天好容易覺得好些了,想著來見你……阿玉姑娘近來如何,可有想做的事情麼?”月鏡潮說,“我帶你在府邸周圍看看罷?天氣不錯,難得有人陪我走走。”
他比劃了一下套子的大小,繼續低頭縫道:“我自小待在這裡,卻沒有能仔仔細細地逛過呢,你知道,我總是……總是一個人。”
玉霎用勺子攪了攪雞絲粥,“那我們過會去走走,以後能遊玩的機會多著呢。你吃過早飯了麼?”
“還沒有呢……阿玉姑娘先吃罷。”
月鏡潮用剪子剪斷了線,恰好小藏跳到了桌子上,他的話題又引到了它身上:
“小藏被養得很好,跟著我們在鄴郡時也沒有得到這樣的照顧,你看它,皮毛都光滑了不少。”
很祥和寧靜的清晨,白衣的少年在桌子邊縫縫補補,嘴裡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鵝黃衣裙的女子坐在一旁吃著早飯,那隻被嬌慣壞了的雜貓小貓到處搗蛋。
窗外篩過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如同畫一般令人迷眩。
“縫好啦!”
灑落在兩人之間的光斑越升越高,月鏡潮終於結束了他的縫製,玉霎也吃儘了最後一口雞絲粥,用茶水漱口。
套子很合適那個大漆食盒。
月鏡潮並非是真閒得無事,隻是來時聽那個雀妖侍女說,近來玉霎對著一個食盒出神發呆,很寶貝。
玉霎很少對什麼東西寶貝,所以他想著等著也是等著,不如為她做點什麼事。
漱了口的玉霎看著他把食盒裝起來交給侍女,少年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歪頭用那雙烏沉沉的眼睛看著她。
像是期待出門的小犬。
*
細想來到同悲塔也有小半個月了,而兩人第一次結伴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