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霎的眼一直盯著台上的表演,作出了一副愛看的樣子來,實則是在偷聽對話。
如今魔京下令蕩平黑戶的半魔,隻因那個差點刺殺了魔尊陛下的刺客,那麼久過去,這位人物在這群人中依舊還算是熱門話題。
玉霎聽了一上午,除從他們的話語裡了解了些魔域目前發生的幾件大事外,還以及拚湊出來蕭天縱的所為。
記憶裡,蕭天縱是個矮且黑的男孩,現在從彆人的對話裡可以知道他身高九尺,高大魁梧。
據說他生得俊美,在魔將帳中充作一個麵首,並且頗得喜愛,因為魔將入魔宮裡當守備,這才有機會跟著去了魔京。
魔尊帳下多的是美貌的麵首,自然不會把他看在眼裡,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成功擊傷了魔尊並逃走,魔尊到現在還縮在魔宮裡養傷。
他們還傳,蕭天縱手裡有一把仙盟給的匕首,可以割傷魔尊的護體秘法,但是這把匕首沒有在他的屍體裡搜到,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哪裡。
謠言越聽越離譜,玉霎喝了一口茶,問:“他們說的蕭天縱,你可知道?”
關桐道:“就是一個膽大妄為的狂徒。”
“話多,問你知不知道,你隻消回答就是了。”玉霎眉頭不悅,“真的有這號人麼?”
“有。”關桐說,“這狂徒潛入了魔宮裡,可謂是不知死活,他居然敢傷害魔尊陛下,簡直十惡不赦,罪無可恕!”
“還有呢?”玉霎再問:“他真的有那樣一把匕首,能刺傷魔尊?”
“哎喲,夫人奶奶,我就一個看門的,哪裡知道嘛……反正,我隻知道,他確實傷了陛下,好在被我們的人抓住了。”
關桐說:“夫人不知道,他被釘在獸角上遊行時多解恨,不過他也是個厲害的家夥,血從東元坊流到西元坊才流儘。”
”魔京都是這樣處決抓來的刺客麼?”
“差不多吧,還有其他的處刑方法。”
玉霎點點頭,看了看快磕完的瓜子,道:“小菊再去給我買點糕乾來,茶水也要沒了,你給我打點罷?”
“可是夫人,在這種地方難免會出事,我得保證一步不離,以免有不長眼的家夥來冒犯夫人啊。”
“不過是打個水罷了,你快去快回就罷了。”
玉霎搖了搖扇子,說,“我沒事的。”
待小菊出門買糕乾、關桐去泡茶,她便低頭沉思,在想有關於蕭天縱的事情,不想角落有一個駝背羊髯的魔修瞧了她許久了。
或者說,附近很多魔修都覬著她許久了。
來茶樓消磨的,要麼是大魔魔修這些閒散浪蕩子,要麼就是伴在旁邊充當玩物的半魔。
像玉霎這樣一左一右小廝丫鬟的半魔女子氣定神閒在看戲的很少見。
“混合著人族氣息的半魔?”
駝背羊髯的魔修把杯中酒一飲而儘,走過來同她說話,見她身材高挑窈窕,麵色安然,生了一張可愛臉龐,醉醺醺飄飄然地說:
“你、你生得不錯,今天就跟我了怎麼樣,我出兩枚魔晶買你兩天,如何?”
玉霎眉頭一皺,用扇子卻麵,不打算理會。
“裝什麼純真?我鼻子聞得出來,你雙腿之間正在散發淫.亂迷人的香氣,你的侍侶應該讓你很滿足吧?”
那魔修口無遮攔且極其猥瑣,見了美貌的半魔就要一番拉扯,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口口上,問:“春宵一度,來不來?”
“我保證比你的侍侶還要讓你舒服。”
“你?”
玉霎略帶嫌棄地上下打量一番,道:“我喜歡年輕漂亮的,你太老了,而且很久沒洗澡了吧?好臭。”
“你說什麼?”
他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你又醜又老,還不洗澡,我不喜歡。”
“我看你都被人玩爛了吧?”
魔修怒道:“還真以為我看得上你?”
“我看你這模樣,不像。”玉霎說,“像貼上來討骨頭被一腳踢開的花點子哈巴,嘴上狂吠。”
“你——”
“啪!”
拎著茶壺回來的關桐輕鬆接住了那人的拳頭,麵容清秀的小廝咧開一個笑:“你這混賬,想對我家夫人乾什麼?”
駝背羊髯的魔修低頭瞧著他,麵容扭曲:“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壞老子的好事?”
“混帳東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關桐的表情變得猙獰,“我還要壞了你的腦袋!”
玉霎看著關桐一拳把魔修的麵骨打碎,喝了口茶,並不感到可惜,把視線再轉移回戲台上,麵無波瀾。
“夫人受驚了。”
關桐擦著手,笑眯眯地過來,把茶水添上,說:“下次我還是不要離夫人太遠了,以免總是有那麼多不長眼的東西膽敢靠過來。”
“夫人要知道,魔域太多這樣這些身下長腦的廢物了,見了貌美的人就要玷汙,死了這個還有下一個。”
玉霎點點頭:“你說得極是。”
但她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等小菊買了糕乾回來,和他們二人分食了糕乾,又看了一會戲才起身離去。
被打死的魔修早早就被拖下去處理,地上的一攤血也被擦得乾乾淨淨,關桐給了茶樓一點桌椅損失費,世間便再沒有這個人了。
從茶樓出去,她帶著關桐和小菊,三人大搖大擺地在北元坊內遊玩,漸漸地接近了矗立在魔京六區中心的賢閣。
“賢塔裡有什麼?”玉霎遠遠地眺望仿佛高聳入雲的塔群,問。
“什麼都有,賢閣很久不曾對外開放了。”關桐說,“具體我也不大清楚。”
“這樣麼?”
“啊呀,夫人想知道的話,去問公子吧,公子肯定知道的。”
“為什麼?”
“他讀書多啊。”關桐攤攤手:“我們這些莽夫,識不了幾個字,彆說魔族密文了,賢閣裡的書都用魔尊密文記載的。”
“所以夫人想知道什麼,不妨去問公子就好啦。”
*
賢閣。
高束長發,左耳一枚單環的紅衣少年在魔族精銳的簇擁下,一步步走進不對外人開放的賢閣內部,夾道兩旁的是一臉肅穆的北方的守備魔將。
緩步進入內堂,粗略一掃,隻見裡頭坐著十來個大魔。他們都是坐鎮北方多年的魔主,因太子新婚被強召,如今滯留在魔京,也不知道密謀什麼。
紅衣的少年站在門邊,臉上並未有表情,隻是眼中帶著一絲絲的嘲諷。
“殿下。”
負責掌管賢閣的長老曾經是月鏡潮開蒙老師,如今身居高位,又自詡老師的身份,隻是坐著。
堂內所有人都仗著自己的實力,不大把這位被鎖在同悲塔裡養病毫無建樹的殿下放在眼裡。
少年在主位上坐下,並不謙虛也不給諸位麵子,主位原本就是他該得的。
他坐下後,抬了抬下巴,門後跟著一起來的明丘和另一個魔童琴甘拖著昨日被打得像豬頭的男子進來。
兩個小廝毫不客氣地一腳蹬在他屁股上,讓他滾進了堂內,堂中的北方魔主們見了都變了神色。
“殿下這是做什麼?”
其中有一人出聲,顯然和那豬頭有關係。
“昨夜這東西不知死活衝撞了殿下,不得應允便敢在殿下麵前亂開口。”
明丘抽出鞭子,擋著他們的麵,又打了他一鞭子:“敢不把殿下放在眼裡,是該長長記性。”
明丘和琴甘都是魔京裡出來的血魔魔童,凶戾得很,打得豬頭嗷嗷地叫喊,但因為舌頭被割了,說不出來連貫的話語。
“住手。”
聽這殺豬一般的求救,終於有人開口:“我兒年紀小不懂事,聽聞殿下要來魔京,一時歡喜上門拜訪殿下,想必是歡喜過了頭失了分寸衝撞殿下,是某教子無方,況且我兒還慶賀了殿下的新婚,殿下看在這個份上,該放他一馬。”
“殿下為什麼要放他一馬?”琴甘立馬出聲:“讓他踏進同悲塔已經是莫大臉麵了,他應該磕頭謝恩,況且是你教子無方,還敢對殿下提要求?我應該連你一塊打,還不住嘴。”
堂內無人敢說話,隻剩慘叫。
主位上的少年隻顧低頭編織著手裡的一段柳枝,旁若無人,氣定神閒,臉上看不出喜怒。
眾人隻能看著他,等他開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裡的柳枝編成了一隻鐲子,將它放在一旁,淡淡地說了一句:“真難聽,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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