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城公子倒也是用了五分真心待他,死到臨頭時跪下來給月西樓磕頭,求他放自己一馬。
月西樓嘴上說好,轉身的時候,醇城公子腳下的影子猛然升起荊棘一樣的倒刺,把他穿成了刺蝟。
一場針對北方魔主的清洗在所難免。
“殿下這……這也……”
角兒聽著城外的哀嚎,不由得兩股戰戰。
殿下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直都是溫柔有禮的模樣,怎麼也會如此地行事?
“什麼?”一旁的侍女聽到了她的驚呼,問。
“沒、沒什麼。”
“這樣血拚,殿下身上肯定臟了血汙,你送件衣服去吧,殿下在人前最是愛乾淨的。”侍女打量了她幾眼,把手上準備好的裘衣遞過去。
“為什麼要我去?”
“你不是想留在殿下身邊麼?”侍女知道角兒跟過來是為了歸鄉的,但到了北境,她又不走了,每日隻是巴巴地跟在殿下身邊轉,不需要用惡意揣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角兒存了什麼心思。
“你怎麼這樣想我?”角兒生氣地跺腳。
“我隻是實話實說,你怎麼還急了?”侍女倚在門框上笑,說:“殿下身體不好,這會子應該退下來了,你去跟前照看著,難免不會混個眼熟。”
角兒瞧著衣服,沒說話。
“你是個半魔吧?”
侍女看了她一會,突然說,“你知不知道,有些魔修在殺人後,會想乾那種事?這也是為什麼有魔修總喜歡無節製殺人的原因……殿下才成婚不久,正是開了葷的青春年少。”
“這樣的年紀,最是控製不住的。”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可要去了。”侍女吃準了角兒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故意激她,要她把這差事應下。
角兒低著頭,絞了絞手。
*
梅雨時死得突然,隴光城內追隨他的魔將魔修未抱知遇之恩,紛紛來送死。
魔侍們乃魔尊身邊護衛,都是實打實從底層廝殺爬上來的惡徒,全然不比窺賢魔童差。
他們把隴光城——這座曾經的魔域中心清洗了個乾淨。
月西樓踩在滿地的亂流之中,正是戾氣滿滿的時候,他的玄黑衣擺都被腥臭的血濕重了,此刻正要把方才那個從自己手上逃脫的少年抓回來。
梅雨時最後一個還活著的血脈。
殺人滅口最忌諱心軟,須得斬草除根。
察覺到有人從後靠近,毫不猶豫地反手一刀。隻聽有什麼噗嗤一聲開裂,還有女孩兒細細的痛呼。
月西樓覺著有些耳熟,回身去看。
角兒的身體掛在刀上緩緩向後,滑倒跪坐,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瞪著那雙被玉霎誇讚過的大眼睛。
她歪倒在一旁,死去了。
手裡還抱著一件裘衣,血濺在裘衣上。
月西樓隻瞧了她一眼,臉上毫無其他情緒,像是在看著什麼貓兒狗兒死去,對水草說了一句:“彆讓她知道了。”
“是,殿下。”
一直跟在月西樓身邊的水草垂首,十分恭敬。
追隨著月西樓的惡魂此刻抓到了那個瑟瑟發抖的少年,像是蝗蟲那樣,把少年的皮肉啃了乾乾淨淨。月西樓這才收手離去了。
水草用一張布巾蓋住了角兒,也算看在此前共事之誼,給了她一點體麵。
“嘖嘖,可憐。”
他蹲在角兒身邊,看著她的臉,說:“你不了解殿下的性子,所以才敢妄想的麼?實在不該。”
水草皺眉,說:“我之前單覺得你蠢透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你怎麼敢隨便過來的?”
“還是說,聽了彆的什麼話?”
“殿下從來沒有看得起半魔,如同厭惡他自己一樣厭惡彆的半魔。”
水草歎氣:“你啊,打錯主意了。”
*
月西樓完全不給北方魔族一點麵子。
北方魔主的部下要給被殺被治罪的魔主報仇,小太子這樣不計代價完全不給活路的開戰逼得他們不得不出來應對。
魔域的魔主向來都是骨子裡好戰的,雖說是魔,但有時候也會在乎榮譽,見月西樓這樣,一半是怕他會找上門一半是對他的殘暴不信任。
梅雨時被殺,北境一大半的地域亂了起來,僥幸逃走的魔主聚了兵討伐月西樓。
然而月西樓拒絕了調用西部和東部的親衛鎮壓,不用武力,隻讓魔侍抓了其中幾個最要緊的魔主,當場梟首,殺人誅心。
在絕對的武力麵前,原本還要報複的北方部族立馬動亂,又迅速分裂成兩半,站隊的商議著怎麼要個公道,猶豫的抱做一團。
月西樓當晚派了信使去給猶豫放棄的魔主。
他把謀反的城池許給他們,當即就令其倒戈。得了好的城主忠心投靠太子,知道再怎樣失了西部和東部盟友且隻有一半的北部勢力怎麼可能打得起來。
再說那梅雨時不就是想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