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麵目日漸遠去了。
麵前的人是月西樓。
他能毫無憐憫地殺死那麼多的同族。
“角兒呢?”玉霎撇開臉,問。
“處置好了,回到了她的家鄉。”
“已經回去了麼?”
“是,我親自送她回去的。”
玉霎瞧他睫毛顫了顫,心下知道這家夥興許在撒謊,道:“角兒人很可憐,你彆為難她,隻把她放回去就罷了。”
“唔。”
月西樓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接著又笑:“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在家裡做了什麼?可有人替你解悶?功課呢?”
兩人在一屋裡相處許久,玉霎把這些日子的事情簡要地同他說,月西樓都細細聽著。
她說自己每日裡都做什麼,說楚淩君,說魔尊。說到自己入魔宮服侍的時候,月西樓的眉毛皺了起來。
“母親讓你去魔宮服侍她?”
“是。”
“能進入魔宮侍奉的並不多,她甚至不讓我去侍奉,”月西樓沉吟了會,似乎有些擔憂,“她想做什麼。”
“她隻是……”玉霎把手放在他手裡,說:“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居然賜了靈源給我。”
“連靈源都給你了麼?”
月西樓微微驚訝,握著她的手,探查到她體內確實有靈源,說:“既然她給你靈源,說明確實看重你,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你能被靈源接納,我很高興,明日我也把我的靈源給你一些,再教你如何使用罷。”
“哦。”
“說起這個,咱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還得去問她個結果。”
月西樓說,“母親有一魔器,名為記憶之環,是能改寫他人之記憶的厲害物件,它厲害就厲害在能扭曲影響周圍的人的心智……可以在這人還活著的時候把與之相關都記憶全部抹去,活生生抹去他的過去。”
“既然魔域的魔尊手可通天,那麼,她要篡改什麼想必也是容易的。”玉霎略微沉吟,而後說。
“你我之間的過往大概是被她刪去了,母親向來這樣……此次趁著她在,我們得去問個明白。”他握了她的手,說:“待到問清楚了,我會補償你……”
玉霎懨懨地笑了笑,“補償?”
她搖了搖頭,“說什麼補償?終究是造化弄人。”
“……咱們不說這些啦,你歇會吧,我就在這裡陪你。”
月西樓也笑笑,拿出一盞造型奇異的燈,用魔火點了,放在床邊的架子上,打滅了屋內所有的燈,褪了外衣擠在玉霎身邊,把臉埋在她發間。
“你累了麼?”
“嗯。”月西樓的戾氣散去了許多,尾音都輕了許多,聽起來像是在撒嬌,“這些天我都忘記了我隻是個身體不好的半魔。”
“你都不知道……”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自己在北方受的委屈,聲音漸漸小下去,玉霎原本不困,怎奈他環了一隻胳膊過來,把她困在,也不得不一起歇下。
玉霎在月西樓睡著後,摸了摸他左耳上的環,在隨後清晰地夢到了那片一起逃走的原野。
*
天明時,月西樓如約醒來,親自給玉霎梳妝,帶她去了內廷,麵見尹蘅。
*
月西樓歸來帶回鎮壓了北方統一北境消息,他的手段叫北方魔族再不敢小看,他也帶回來了尹蘅要的東西,並且一戰成名。
魔域全境都聽說那位病弱太子把隴光城的梅雨時給宰了,也不敢再惡意揣測。
尹蘅聽著魔侍送來的消息,興致缺缺,揮了揮手讓人下去。
“尊上,殿下求見。”
有魔侍進來通報。
“來吧。”尹蘅支了臉,麵上掛著笑,心中知道這小子是為什麼而來。
兩人進殿。
“母親。”
月西樓引玉霎坐下,問她:“母親近來身體可好?”
“還行。”
尹蘅看著穿著一樣衣服的兩人,眼裡帶笑,“你才回來,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把媳婦帶來本尊麵前,是要做什麼?”
“我有事情要問母親。”
“問罷。”
“母親,我去過伽鶴宗。”
月西樓瞥一眼玉霎,握緊了她的手。
“不錯,去過。”
“為什麼把我的記憶抹去?”
“為什麼?”坐於上首的魔尊輕笑了一聲,“你們兩個很在乎真相?”
“是。”
這是玉霎一直在追問的問題,她一定要知道,月西樓也必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