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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霎早就被仙盟拋棄了。
或者說,半魔的死活對仙盟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們的任務不過是騙局。
這些半魔孩子,都是魔族做下的孽,都是人族的恥辱,既然兩方交惡,仙盟又怎麼可能會顧全他們的命運?
仙盟福澤天下,庇佑人世,可沒說半魔也算人。
人族對不穩定因素的恐懼自古以來就有,半魔也是魔,他們的身上來自魔修的部分就是不穩定的,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失控,失控的代價,仙盟受不起。
何須走後,玉霎呆呆倚在牆邊,不吃不喝。
那些來送飯的弟子對她的看守疏忽了許多,有時候會罵她幾句。
罵她臭半魔,罵她魔族的細作。
她這算什麼?
她到底是人族?還算魔族?
在人世,半魔被人不恥,被恐懼,孤立。
在魔域,她又是低賤的玩物。
這一切都是因為尹蘅。
她想起來尹蘅的話。
尹蘅說
玉霎越想越恨,心裡的信仰碎裂,她伏在地上,不住地惡心乾嘔。
肚子好痛。
玉霎摸到腹上,頓覺腹中疼痛,好似塌陷的深坑,要榨走她所有的修為填補。
好痛。
比血咒發作時還痛。
玉霎連乾草堆也不用擁有,在寒水裡能歇腳的隻有一塊還算是平整的石頭。她蜷縮在石頭上,像是落入寒潭的可憐小猴。
不對……這種感覺很不對。
她清楚的感覺到小腹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爬動,想從其中破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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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玉霎不吃不喝,謝以歡來看她。
穿著青衫束著馬尾、腰間拿著劍的謝以歡在牢房外圍著她轉了又轉,乾淨的布履在青石板上踏了踏,也沒有能引起玉霎的注意。
“喂,你沒事吧?”
謝以歡見她懨懨地坐在寒水唯一能讓她歇息的石頭上,出聲問道。
玉霎不說話,還是側著身子坐著。
“我已經聽說了發生在殿上的事。”
“反正這仗也是要打的,和你沒什麼太大的關係。”謝以歡瞧了她許久,說道:“你就算不回來,魔域也是要打的,他們早就在一軒天布置了兵力。”
“魔域覬覦仙盟已經是眾所周知的,跟你沒什麼關係。”
那日玉霎被拖上大殿的事情她也聽說了,雖然玉霎是逃回來的半魔沒錯,但好歹好歹算是她的姐姐,關係到她的臉麵。
謝以歡對玉霎無感,但也不是個十足的壞人,她思來想去,推掉了巡山和師門下發的任務來水牢探望玉霎來了。
景熙真君和一乾人等在殿上那樣審問玉霎,雖然謝以歡是很尊重他們,可這種事怎麼能怪她?
一開始就是他們給玉霎任務的。
現在誤打誤撞完成了,反倒是他們不高興了。
“喂,你在聽我說話嗎?”
謝以歡看玉霎鵪鶉似的縮著,冷哼了一聲,問,“他們打你了還是怎麼著?話也不會說了?”
她記憶裡的玉霎又悶又木訥,怨不得娘不喜歡。
“我想見越樓。”
玉霎開口。
“越樓?”謝以歡說:“你說誰?”
“伽鶴宗劍修組二部腰牌上刻著火十二的越樓。”
這是伽鶴宗下發的腰牌,每個腰牌都獨一無二,上刻著五行,五行下是數字,隨機分配。
越樓是火十二,她是水十一。
“劍修二組,腰牌火十二……那不就是越重雙?”謝以歡回想一番,而後她的眉毛豎起來,說:“你認識他?”
“你怎麼會和越重雙有交集?”
謝以歡說,“越師兄現在是天璿宗鶴海峰峰主座下首席,你怎麼會和他認識?”
“我們是在伽鶴宗裡認識的。”
“越重雙是去過伽鶴宗沒錯……你們發生了什麼?”謝以歡的語氣一下子警惕起來:“我和他……爹說,等我突破金丹,就給我們許配婚契,讓我倆結為仙途道侶。”
“道侶?”玉霎怔了下,遂即垂下睫毛來,“知道了,那就不見了吧。”